刚踏出青云殿的大门，叶凡还能感觉到掌心传讯符残留的温热。
风一吹，殿檐上的铜铃晃了晃，叮铃响了两声 —— 可他心里头那股子混沌劲儿，倒比刚才清楚多了。
之前总觉得，凭着实力往前冲就完了，哪想那么多？
可掌门那番话，跟泼了盆凉水似的，让他彻底醒了：跟踩了风火轮似的往前冲，是拿了不少好处，可也把宗门里那些老早就盘根错节的利益疙瘩全碰松了。
猜忌跟野草似的，拔了一茬还有一茬。真要是硬顶着来，不光自己麻烦，天道盟那帮兄弟也得跟着遭罪。
“退一步，不是怂了，是为了以后走得稳。”
叶凡嘴里默念着，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殿外的铜环，冰凉的触感让他更清醒 —— 真正能扛事的人，哪能一头扎到底？该收的时候就得收。
等他回到灵溪谷，没歇口气就让人去叫人：赵铁柱、柳如烟、周通、李慕雪，还有各堂口的头儿，全给叫到议事厅来。
议事厅里的气氛，跟外头的好天气完全不搭。
赵铁柱刚坐下就翘着二郎腿，手在桌子上敲得哒哒响；柳如烟捧着茶杯，眉头皱着没松开；周通倒还算稳，可眼神里也藏着焦虑 —— 执法堂和掌门召见的事，早就在盟里传开了。
叶凡走到主位坐下，没绕圈子，开门见山：“今天叫大家来，是想说最近的事。宗门里的关系，比咱们想的还绕。咱们天道盟这阵子冲得太猛，招人眼了，麻烦也跟着来。”
“眼？招谁的眼了！”
赵铁柱 “啪” 地一拍桌子，差点把茶杯震倒：“怕他个鸟！谁要是敢来挑事，俺老赵第一个拎着刀上！管他是哪个长老的人，还是啥老牌势力！”
柳如烟赶紧伸手按住茶杯，柔声劝道：“盟主，咱们做事光明正大，没偷没抢的，犯不着怕那些流言蜚语吧？”
叶凡抬手往下按了按，示意他俩别激动，声音沉了些：“铁柱师兄，柳师姐，我知道你们咽不下这口气。可硬碰硬，真不是办法。”
“今天掌门找我，也是为了宗门的平衡，没别的意思，反而还提醒了我不少。”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一字一句说：“所以我决定，从今天起，天道盟暂时不往外扩张了。精力都放在内部，把底子打牢，把兄弟们的实力提上去。”
这话一出口，议事厅里瞬间静了。
赵铁柱张着嘴，半天没合上；柳如烟手里的茶杯停在半空；周通也挑了挑眉，显然没料到这茬。
叶凡没等他们发问，接着解释：“第一，以后招新弟子，标准得严点 —— 宁肯少要，也不能要那些心思不正的。人品、心性，比天赋还重要。”
“第二，咱们手里的资源，得重新分一分。别再想着囤着，多往兄弟们的修炼上倾斜。谁肯努力，谁有潜力，就多给资源，让大家都能快点进步。”
“第三，各堂口都得把自己的活儿做精了。战堂多练实战，把合击阵磨熟了；丹堂、器堂别贪多，先把现有的丹方、器谱吃透，提高成品质；信息堂也别光盯着外头的八卦，多分析分析有用的情报。”
他往前倾了倾身，语气里带着股子坚定：“咱们要把天道盟做成铁板一块 —— 根基稳、人心齐、战力强，不是那种只靠人多、地盘大撑场面的松散摊子。”
“外头的风言风语，你们不用管，有我在。你们要做的，就是趁这阵子，好好修炼，把底子打厚了，等以后有机会，再好好露一手！”
这番话一说完，议事厅里的气氛慢慢活了。
赵铁柱挠了挠后脑勺，咧嘴笑了：“俺琢磨着，这就是先把自个儿练得比铁还硬，到时候谁再瞎逼逼，一拳揍回去都有底气！行，俺听盟主的！”
柳如烟放下茶杯，美眸里闪着光：“盟主想得长远。内部稳了，不管外头出啥事儿，咱们都能扛住。”
周通也点了点头，推了推鼻梁上的木簪（他总爱用这个当发簪）：“盟主讲得对。现在沉下心来整顿，比在外头跟人争长短划算多了。”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之前的焦虑劲儿全没了。
就这么定了调，天道盟这台之前转得飞快的机器，慢慢换了节奏。
对外头，不再抢着要新的资源点，兄弟们出门也都低调了不少，不跟人起冲突；
在盟里，反倒热闹起来 —— 早上天不亮，战堂的人就去演武场练阵；丹堂的药炉从早烧到晚；器堂的打铁声隔着老远都能听见；信息堂的人也不总往外跑了，整天对着一堆纸条琢磨。
叶凡自己也很少出门，除了处理盟里必须管的事，其余时间都待在密室里。要么巩固灵皇境的修为，要么拿着《幻月心经》翻来覆去地看，偶尔还会把混沌衍化鼎拿出来，研究里头的门道。
这么一退让，还真有点用 —— 宗门里那些偷偷摸摸的议论声少了，之前盯着天道盟的那些势力，见叶凡这么 “懂事”，也松了口气，没再找啥麻烦。
可叶凡心里清楚 ——
这平静，跟暴风雨前的安静似的，未必能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