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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味线的琴弦突然绷断时,千夏正踩着满地褪色的樱花瓣穿过艺伎馆的长廊。木质地板在脚下发出 “吱呀” 的呻吟,像是有无数只手在板缝里抓挠。千代提着绘着波千鸟纹的灯笼走在前方,绯色和服的下摆扫过墙角积灰的画框,框中浮世绘里的艺伎忽然眨了下眼。

“这里的画作都有百年历史了。” 千代的声音裹着潮湿的雾气,灯笼光晕在她脸上投下深浅交错的阴影,“传闻当年馆主痴迷画中美人,竟让艺伎们照着画作梳妆,久而久之,人就和画融在了一起。”

千夏的符笔在袖中微微发烫。自昨日踏入这艺伎馆(56 章结尾),她的苗族血脉就持续传来刺痛 —— 不同于咒怨古井的阴冷,也非神社裂隙的妖异,这里的怨念像浸了墨的棉絮,轻飘飘却能闷得人窒息。长廊两侧的画作渐渐变得诡异:穿振袖的艺伎眼神跟着灯笼移动,弹三味线的美人手指在琴弦上滑动,甚至有幅《雪夜访妓图》里,雪地正缓缓渗出暗红的水渍。

“千代小姐,” 千夏突然停步,目光落在一幅被黑布遮盖的画框上,“那幅画为什么要遮住?”

灯笼的光猛地摇曳了一下,千代的指尖攥紧了灯笼柄,指甲泛白:“那是禁忌之作,画中藏着馆主的秘密。前几任闯入者非要掀开看,最后都……” 她没说完,只是抬手拢了拢鬓边的珠花,那珠花竟是用风干的眼球制成,瞳孔里还凝着惊恐。

千夏的指尖触到往昔之钥的碎片(第二卷获得),碎片突然发热,映出画布下隐约的轮廓 —— 像是无数张重叠的人脸。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宣纸摩擦的轻响,她猛地回头,只见长廊尽头的《赏花图》里,原本空无一人的樱花树下,多了个穿蓝色浴衣的少女,正对着她露出诡异的笑。

“别回头。” 千代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画是会偷影子的,你看它一眼,它就会记着你的样子。”

千夏却分明看见,那少女的浴衣上沾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苗族银饰 —— 正是母亲留给她的遗物。记忆突然像被潮水淹没:神社裂隙里枫自焚时的火光,温泉旅馆中雪绪沉入汤池的背影,还有咒怨古井旁佐藤爬满咒怨的手臂…… 这些牺牲者的面容竟与画中少女渐渐重合。

“你还好吗?” 千代扶住她的胳膊,指尖冰凉得不像活人,“这里的怨念会篡改记忆,别被它骗了。”

千夏强压下眩晕,符笔在掌心划出破幻符的纹路。就在符光即将亮起的瞬间,长廊的灯笼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画里走出来。

“抓紧我的手!” 千代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千夏下意识握住那只冰冷的手,却摸到指缝间沾着粘稠的墨汁。下一秒,灯笼重新亮起,长廊里的画作竟全部换了内容 —— 原本的浮世绘变成了写实的肖像画,画中人物全是千夏认识的人:陈默举着染血的手术刀,胖子挥舞消防斧,阿明的桃木剑插在活符堆里,艾文正被法老残魂钻进脖颈…… 每个人的眼睛都空洞地盯着她,嘴角淌着墨汁般的黑血。

“这不是真的。” 千夏咬破舌尖,剧痛让她保持清醒,“这些都是画中怨灵制造的幻象。”

“可万一呢?” 千代突然凑近,灯笼的光照亮她眼底的混沌黑气,“万一你的伙伴们正在其他维度死去,而你却在这里看着虚假的画作?”

千夏的符笔猛地刺向地面,破幻符炸开金色的光网。画作上的墨汁开始融化,顺着画框往下淌,落地后竟汇成小小的溪流,朝着长廊深处流去。“这些墨汁有问题。” 千夏蹲下身,指尖刚碰到墨流就被烫得缩回手 —— 墨汁里藏着微弱的怨念波动,和第二卷罪业小镇的混沌能量同源。

千代突然指向长廊尽头:“那里有馆主的画室,画芯就在里面。只要毁掉画芯,这些幻象就会消失。”

千夏盯着她过于急切的眼神,突然想起雪绪在温泉旅馆说 “假出口” 时的表情 —— 同样的恳切,同样的藏着破绽。她不动声色地跟上千代,袖中的符笔已经备好三张镇邪符:“你怎么知道画芯的位置?之前的闯入者没告诉你吗?”

千代的脚步顿了顿,鬓边的眼球珠花轻轻晃动:“我是馆主的侍女,守了这里一百年,自然知道秘密。” 她推开一扇雕着樱花的木门,画室里弥漫着浓重的松烟墨味,正中央的画架上立着一幅未完成的肖像画,画布上只勾勒出一个穿苗族服饰的少女轮廓,正是千夏自己。

“画芯就在这幅画里。” 千代指向画布中央,“用你的符笔划破它,怨念就会消散。”

千夏的往昔之钥碎片突然剧烈发烫,碎片映出画布后的景象 —— 那根本不是画芯,而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无数残魂在里面挣扎,其中竟有枫的神社铃铛和雪绪的发簪。她刚要开口,却发现自己无法发出声音,喉咙里像是堵了团浸墨的棉絮。

“别犹豫了。” 千代的声音变得尖锐,和服下的手指开始扭曲变形,“你的伙伴们还在等你,难道要让他们像画里这样死去吗?”

画作上的千夏突然睁开眼睛,嘴角裂开夸张的弧度,从画布里伸出沾着墨汁的手,朝着千夏抓来。千夏挥符笔斩断那只手,断口处涌出的墨汁溅在地板上,竟立刻腐蚀出细密的孔洞。她后退时撞到身后的画架,无数幅藏在暗处的画作掉落下来 —— 全是同一个场景:艺伎馆的大火,一个穿绯色和服的女子被绑在画架上,烈火吞噬她的裙摆时,她正用鲜血在画布上画着什么。

“那是昭和二十年的大火。” 千代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服已经被墨汁染黑,“馆主为了让画‘活过来’,把我们这些艺伎当祭品烧了,我被绑在画架上,看着姐妹们变成焦炭……” 她的脸开始融化,露出底下苍白的骷髅,“我只是想找个人陪我留在画里啊!”

千夏终于明白 —— 千代根本不是馆主的侍女,而是当年被烧死的艺伎怨灵。那些画作里的囚魂,全是被她诱骗进来的闯入者。她刚要祭出镇邪符,却发现画室的门窗全部消失,四周的墙壁变成了巨大的画布,无数只沾着墨汁的手从墙壁里伸出来,朝着她抓挠。

“画中囚魂的规则是‘共鸣’!” 千夏想起枫在神社裂隙说的话,“怨灵会利用你的执念制造幻象,你越在意什么,它就越能操控你!” 她咬破手指,将鲜血抹在符笔上,苗家血脉的力量顺着笔尖流淌,在身前画出巨大的镇邪符阵。

“滋滋” 的灼烧声响起,墙壁上的手纷纷缩回,墨汁般的怨念在符阵光焰中痛苦扭曲。但画作上的千夏却越来越清晰,甚至走出了画布,穿着和千夏一模一样的苗族服饰,手里拿着同样的符笔:“你真的要毁掉这里吗?” 假千夏的声音和千夏一模一样,“毁掉画芯,你就再也见不到母亲了。”

千夏的动作猛地顿住。假千夏抬手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的银饰印记 —— 那是母亲亲手烙下的苗族图腾,连纹路里的小缺口都分毫不差。“母亲没有死。” 假千夏走近一步,墨汁从她眼角滑落,“她被困在画芯里,只要你进去陪她,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

记忆再次翻涌:十岁那年,母亲突然失踪,只留下半块染血的银饰。千夏无数次梦见母亲被困在黑暗里,伸出手喊她的名字。画室里的景象开始变化,墙壁变成了母亲的房间,假千夏变成了母亲的模样,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头发:“小夏,过来帮妈妈挽发。”

千夏的符笔垂了下来,眼眶发烫。她知道这是幻象,却忍不住想靠近 —— 哪怕只是虚假的重逢,也好过永远的思念。就在她的指尖即将碰到母亲的头发时,往昔之钥碎片突然炸开强光,碎片里映出真相:梳妆台前的根本不是母亲,而是无数缠绕在一起的残魂,它们正张着黑洞洞的嘴,等着吞噬她的意识。

“醒过来!” 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幻象,千代的残魂突然挡在千夏身前,用身体挡住那些抓来的残魂,“别像我一样被执念困住!”

千夏猛地清醒,只见千代的绯色和服已经被残魂撕得粉碎,她的身体正在消散,化作点点绯色的光粒。“当年我就是因为想再见妹妹一面,才被画芯困住。” 千代的声音带着悔恨,“画芯里的不是你的母亲,是混沌制造的诱饵!它想把你变成新的画中囚魂,增强自己的力量!”

假母亲的脸瞬间扭曲,变成无数张重叠的怨灵面孔,朝着千夏扑来。千夏挥符笔刺向怨灵的核心,同时喊道:“为什么帮我?你不是想拉我进画里吗?”

“因为你的符笔。” 千代的光粒落在符笔上,让笔尖泛起绯色的光晕,“你的符法里有守护的力量,和馆主的邪恶不一样。枫的铃铛、雪绪的发簪…… 那些牺牲者的残魂一直在帮你,它们不想再有人重蹈覆辙!”

话音未落,画室中央的画布突然裂开,黑洞般的画芯露出真面目 —— 里面漂浮着无数扭曲的残魂,正被黑色的混沌能量缠绕。一个穿着馆主服饰的黑影从画芯里钻出来,手里拿着沾满墨汁的画笔:“既然醒了,就留下来当我的新藏品吧!”

黑影挥舞画笔,无数墨汁化作的怨灵朝着千夏扑来。千夏将千代的光粒与符笔融合,笔尖迸发出金红交织的光芒:“苗家符法,从来不是用来杀人的,是用来守护的!” 她在半空画出跨维度符阵(呼应第六卷伏笔),符纸如樱花般飘落,每一张都贴着牺牲者的信物碎片 —— 枫的铃铛碎末、雪绪的发簪粉末、佐藤的指甲盖。

“以羁绊为名,镇!” 千夏喝出咒语,符阵猛地收缩,将墨汁怨灵全部困住。馆主黑影发出刺耳的尖叫,身体在符光中渐渐融化。画芯里的残魂得到解放,化作点点星光,朝着画室上方飘去。

当最后一缕怨灵消散,画室的墙壁恢复成原本的木质模样,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满地狼藉的画作上。千夏瘫坐在地板上,符笔上的绯色光粒渐渐黯淡,千代的声音最后一次在她耳边响起:“画芯只是诱饵,真正的混沌藏在更深的地方…… 小心钟表的声音……”

千夏捡起掉在地上的往昔之钥碎片,突然发现碎片上沾了一滴墨汁 —— 那墨汁没有随着怨灵消散,反而像活物一样,顺着碎片的纹路爬动,在表面画出螺旋状的印记。这印记和第一卷紫檀木梳妆匣上的纹路一模一样(伏笔回收)。

“混沌污染……” 千夏皱眉,刚要擦掉墨汁,碎片突然发出 “滴答” 的轻响,像是钟表走动的声音。她猛地抬头,发现画室角落的古董座钟不知何时开始转动,指针指向三点十五分,正是当年艺伎馆大火发生的时间。

座钟的玻璃罩突然裂开,里面飞出一枚青铜色的残片,落在千夏面前 —— 是钟表残片(第三卷集结线索)。残片上刻着复杂的星图,和艾文日记里的记载吻合。就在千夏伸手去捡的瞬间,残片突然发出强烈的光芒,将她的影子映在墙壁上。

千夏惊恐地发现,墙壁上的影子没有跟着她的动作移动,反而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但眼睛里充满了混沌黑气。影子抬起手,朝着她做了个 “嘘” 的手势,然后指了指她身后的画布。

千夏猛地回头,只见那幅未完成的肖像画不知何时已经画完了。画中的千夏穿着绯色和服,被绑在画架上,烈火正从她的脚下燃起。而画架旁边,站着一个穿黑色斗篷的人影,手里拿着画笔,斗篷的阴影下,露出半张和钟表匠相似的脸(反派身份伏笔)。

“找到第二枚残片了吗?”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千夏回头,只见一个穿振袖的艺伎站在那里,脸上涂着厚厚的白粉,遮住了真实容貌。艺伎的手里拿着另一枚钟表残片,残片上的墨汁正顺着她的手指爬向手臂,“千代没能留住你,那就换我来吧。”

座钟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滴答滴答” 像是在倒计时。千夏握紧符笔,看着艺伎身后渐渐聚拢的混沌雾气,突然意识到 —— 千代根本不是这关卡的最终陷阱,她只是混沌抛出的第一个诱饵。而那些钟表残片,或许根本不是用来集结的信物,而是标记猎物的追踪器。

艺伎突然笑了,白粉簌簌掉落,露出底下融化般的皮肤:“欢迎来到画中囚笼的第二层,千夏小姐。这一次,你要和自己的影子玩游戏了。”

话音刚落,墙壁上的影子猛地从画布里钻出来,朝着千夏扑来。千夏挥符笔抵挡,却发现影子的动作和她完全一致,符笔根本无法伤到对方。座钟的指针疯狂转动,画室里的温度急剧升高,千夏低头,发现自己的裙摆竟开始冒烟 —— 就像画中那幅燃烧的肖像画一样。

“滴答…… 滴答……” 钟表的声音越来越响,千夏的意识开始模糊,耳边响起无数人的低语,有千代的,有枫的,还有一个陌生的男声,重复着同一句话:“80 个维度,只有死者能见到真相……”

千夏的视线落在画中燃烧的自己身上,突然发现画里的火焰中,藏着第三枚钟表残片。而残片的旁边,映出了其他伙伴的身影 —— 阿明在湘西的汞矿里与傀儡搏斗,艾文在金字塔的星图前解码,陈默在龙宫的珊瑚迷宫中穿梭,小宇在城堡的骑士墓园里挥拳…… 他们的影子,也正在被画中的墨汁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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