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瑶被他揉得掌心暖暖的,哼哼唧唧,心里的火气慢慢消了下去。
她看着刘靖眼底的痛惜,小声嘟囔:“都怪你,都是你刚才脸色太差了,吓到我了,坏死了!”
刘靖看着她小声抱怨的模样,心里的诸多情绪渐渐化成了无奈与宠溺。
低头在她掌心亲了一下:“是本王的错,不该吓着你。以后咱们不许再说死字了,更也不许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不许........好不好?”
宋瑶本想乖乖点头,但听他一连说了两个不许还没完,紧接着又说了七八条,小脸一下子就垮下来了。
重新趴回他怀里,捂住耳朵,一个劲儿的往里面钻。
她怎么就忘了,眼前这个人是最会达成自己目的的,心理素质更是相当强硬,基本没什么能破他防的。
只需稍微在他面前露出一点破绽,就会被穷追猛打,这亏她在床上吃了好多回了,怎么下了床就忘记了。
宋瑶暗自警醒自己,可不能给某人好脸色看!
他老说她是个蹬鼻子上来脸的,但实际上他更是那个蹬鼻子上天的!
但凡她稍稍心软一点,或者由着他一些,某人就没完没了,可怕得很!
“知道了,真啰嗦。”宋瑶把脸埋在刘靖颈窝,声音闷闷的,小声抱怨。
听不听当然要看她心情喽~
只是暖阁里暖呼呼的,又静谧,她在摇摇椅上晃来晃去,一时间就有些困意。
人,一旦放松警惕,就会多说些原本不该说的话,或者说容易将心里话说出来。
比如——
“王爷和个老头子一样,啰里吧嗦。”
暖阁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连轻轻晃动的摇摇椅,都骤然停在原地。
宋瑶说完这话,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闯了祸。
这祸有点大。
她好像把某人的逆鳞直接扬了。
倘若说她把庆王府烧了,刘靖都只会问她有没有受伤,或者尽没尽兴、有没有吓到的话。
那这祸足以让她屁股开花了。
宋瑶轻轻探出头,想看看五哥儿在不在这儿。
若是在,那她说这话不是她说的,是五哥儿说的,王爷能不能相信她?
能不能不揍她,转而去揍五哥儿啊?
但宋瑶刚有要离开的动作,就感觉周身的气温又低了两度。
她身体一滞,放弃逃离计划,只能嘴里一遍说着冷,一边随手扯过一个毯子,将自己包裹住。
然后,整个人趴回原处,一动不动开始装死。
...
刘靖听到她的抱怨,轻笑了几声。
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听见怀里人又嘟囔了一句——
“王爷和个老头子一样,啰里吧嗦。”
刘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面如黑炭。
他低头看着怀里因为心虚而缩成一团的娇娇,心里又怒又涩。
他放下国事,眼巴巴地跑来哄人,自愿给她当人肉垫子,就为了让她能在摇摇椅上舒服些。
结果,他的好瑶儿是怎么回报他的?
说他老,还嫌弃他啰嗦!
刘靖本就比宋瑶大了整整十岁。
这辈子,他二十六岁时,在将军府的花园里找到她。
那时她还是个穿着粗布衣裳、闷头干活的小丫鬟,怯生生的,见了他连头都不敢抬。
上辈子更晚,他三十岁才遇见她。
两人之间,那些浪费的年月,比真正相守的时光还要长。
那些年,他不在她身边,没能护她周全。
若是能早几年遇见她,指不定能让她少受多少苦。
他只要一想到,小小的她一副毫无抵抗力的模样,一个指头就能戳倒的小家伙,不但要干活,还吃不饱饭,心里就无比难受。
她在最需要保护的年纪里,为了一口吃的努力,还要在寒冬里冻得瑟瑟发抖。
刘靖都不敢多想,那时的她该活得有多难。
也揪心于他不再年轻,可这个世界上总有人年轻。
他今年已经将近而立之年,而宋瑶正是最好的年华。
肌肤莹润,眼神明亮,笑起来时连嘴角的梨涡都透着鲜活的朝气。
刘靖很怕有一日,她会看腻他这张不再年轻的脸,会被那些比他年轻、比他鲜活的人吸引。
他太清楚宋瑶的喜好了,她喜欢好看的人和物。
就像她身边的丫鬟玉莲,论梳妆不如春桃,论心思不如冬青,可以说没什么一技之长。
但因为生了张白皙秀美的脸,就被她留在身边伺候。
再如同上辈子那个叫邬怀真的太监,只因模样清秀,她也愿意多听他说几句话。
更害怕他先她一步老去,她不喜欢,甚至在外人看来,两人之间看着隔了辈分。
为此,他连墨色、藏青这些虽沉稳,但却略显老气些的衣服都不愿意穿。
没她之前,他从来没挑剔过衣服颜色,后来她在身边,这方面不得不精细一些。
种种情况,刘靖于年龄方面,都不能说是敏感了,而是到了一种在乎的发指的程度。
最显着的标志就是,自欺欺人,不愿意过寿辰。
哪怕他是皇帝,万寿节是每年的大事,他也不愿意操办。
除非是她身子好了些,想热闹热闹,主动提出要办寿宴,否则他便总以节俭”为由,把自己的寿辰过得比寻常日子还冷清。
哪怕朝堂上多次奏请要办万寿节,他也都压了下来,只说:“国库需充盈,不必铺张。”
与之相反,宋瑶的每个生辰都是大办特办。
每年宸贵妃生辰前三个月,宫里宫外就开始忙碌起来。
尚衣局的绣娘要赶制新衣裳,每套都用最上等的云锦、蜀锦,连衣扣都要用赤金镶嵌宝石。
御膳房要提前拟定菜单,从江南的蟹粉小笼,到塞北的烤全羊,再到西域的葡萄蜜饯,只要是她随口提过的吃食,都要一一备齐。
太医院更是要提前准备好安神的香丸、滋补的汤羹,生怕她累着、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