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杆兵器,也不知是何方神匠所造,尤其是覆月戟。它之所以叫‘覆月戟’,是因为每当月夜,碰到有乌云浮动,遮住月亮的时候,这杆戟便会发出幽冥寒光,锋利无比,刃气之锐,甚至可以隔空劈物!”东方月道:“这是第一个秘密。”
“真有这么神奇?”阿墨按下杆上的玉钮,将小枝和尖刺弹出,端详着手的覆月戟,将信将疑。
“你可以找机会自己试试。”东方月道。
阿墨快步出观,向夜空眺望。天上有月,可惜万里无云,只能悻悻而归,问:“那第二个秘密呢?”
“第二个秘密……”东方月欲言又止,最终微微笑答:“第二个秘密,我只听母亲说过,并不知真假,姑且让它继续成为秘密吧!”
阿墨不再为难,将覆月戟恢复鞭杆状,斜背在背后,手握裂风弓,胸中涌起一股豪气道:“月儿姐,明日先随我出城,省得苟剑出什么幺蛾子,其他日后再议。只要进了山野林间,有我在,他们再多人,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东方月心怀感激地看了阿墨一眼。她何曾想过,在江南,在自己的家乡,竟是这名小她几岁的西域少年给了自己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两人在道观凑合了一宿。
次日天微亮时,阿墨从自己的行囊中取出自己换洗的胡服,让东方月穿上。还好东方月身材高挑,衣服虽显肥大,倒也不至滑稽。
阿墨又扒来一些泥土,叫东方月往自己脸上抹。
“月儿姐,委屈一下吧。”阿墨道。
东方月正是短发,一番折腾下来,倒也有了几分胡族少年形象,不似汉家女子了。
阿墨拍手道:“好极了,就是白了些!只要不说话,应当辨不出是名女子了!”
两人下山,并肩而行,县里似乎没什么异样。“苟县令或许还在茅房里。”阿墨心想。
因为虎患多时,会稽四个城门已经鲜少有人进出。两人来到西门时,看到两个胡人,蹲在地上、意兴阑珊的守门士兵全都站了起来。
阿墨怒目而视,威气逼人,士兵们面面相觑,一时间无人敢上前盘问。
为首的长官道:“两个胡人不想活,要出城喂虎,随他们去。”
士兵们不傻,长官给了这么个台阶,自然又都蹲下了。
两人就这么出了城,松了口气。
阿墨想起昨日刚见东方月时,东方月要他二十日后午时相见,便问为何。
东方月说:“我正求人给霜儿配药,若是成了,便想让你取走,拿给霜儿。其实我也不确定二十日能不能好,那只是随口估算的一个时间而已。”又叹道:“希望一切顺利……”
“霜儿?配药?为什么是霜儿?配什么药?”阿墨惊讶不已。
“霜儿替我取回爷爷骨灰,这份大恩,我不能不报。”东方月心怀感激道:“会稽附近有个神医,能配一种叫‘生肌散’的药,将这种药涂在身上溃烂、疤痕处,可以去腐生肌,任何瘢痍疮疤都能消于无形,让皮肤光洁如新。”
“原来月儿姐想着霜儿……”阿墨大为感动,但这种功效的药,他从未听说,不由生疑,继续问:“世上真有如此神奇的药物?”
东方月笑道:“据说连残肢断臂都能生出新的来。”
阿墨一听,哑然失笑:“这也太扯了!如此不靠谱的事儿,月儿姐从哪里听来的?”
东方月答道:“我原也是不信的。还记得我的郝师兄么?给你留了好多金疮药的那个道医?”
“记得。”
“这个信息,是平素闲聊之时郝师兄告诉我的。他说他有个师姐,医术胜他千倍万倍。论及疗伤,他的独门金疮药虽既快又好,也只能止血愈合,他师姐却有办法去腐生肌,去旧入新,残肢断臂都能复生。”
阿墨摇摇头,仍是不信。
东方月道:“那时聊完也就过了,我也不信,自然从未放在心上。但霜儿有恩于我,我才想起这个事情来。仔细想想,郝师兄虽然疯疯癫癫,但所言所行却从未让人失望,所以我便想试试。万一是真的呢?”
阿墨不太放心,便问:“那道姑在哪儿?”
“郝师兄只告诉我在会稽附近,我也是一通寻访才找到的。”东方月将道姑位置告诉阿墨,又说:“这个药配起来很麻烦,需要给道姑寻很多乱七八糟的药材,一道一道地制。如今剩的工序不多了,要的东西却越来越难,尽是各种动物身上的物件……墨儿,你来得正好,这个你擅长,正好帮帮我。”
“现在要什么?”
“鹿角,一对鹿角,还必须是新鲜的。”东方月道:“我正愁去哪儿找猎户帮忙呢。”
“鹿角!?”阿墨傻了。
“是啊,怎么了?”
“没……没什么。”阿墨摆摆手,心中嘀咕:“刚给霜儿打了一副,怎么这么巧,月儿姐也要一副?”不过又想,鹿角算是常用药材,便不以为意。
东方月打断道:“墨儿,新鲜鹿角,你弄得到么?”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阿墨拍胸脯道:“这样吧,拿了鹿角,我亲自给道姑送去,后面的药材,我自个儿给道姑收集交割便是。月儿姐你最近少露面为好。”
“你怕我被老虎吃了?”东方月笑。
“我更怕你被‘狗’咬!”
两人又行了一会儿,东方月突然说:“墨儿,生肌散的事儿,先别跟霜儿说。”
“怎么了?”
“这药难制不说,灵与不灵,我心里也没底,若说早了,只怕事又不成,空欢喜一场。你不知道容貌对一个女子来说多重要。”
“对男子来说,也重要啊!”阿墨整了整发型,还冲东方月眨眨眼睛。东方月娇嗔道:“别闹,说正经的!”
“懂的,先保密吧!”
走了不多时,来到一个旅店,东方月抬头看,乃是“汇金客栈”。
“你不会是带我来投店吧?”
“呃,也不是,我正好有个人,要在这里见见。月儿姐堂内稍坐,等着我。”阿墨支吾起来,跑进汇金客栈。过了许久,东方月开始担心之时,阿墨才又出来了,似乎面带喜色。
“月儿姐,要不你住这里得了。这个客栈离会稽城不远,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苟剑若要找你,也未必会想到你就住在城西二里外的客栈。”
东方月淡然一笑道:“他才懒得找我。要找也是找你,是你触了他霉头。你自己小心些。”
“找我?那我正好遛遛狗,月儿姐不必担心了。月儿姐,我带你来这客栈,其实还有别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