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义道:“好毒的诡计!昨夜定是匈奴人举一炬烽火,诱平西寨领兵来救,然后……”
“然后趁平西寨空虚,偷袭平西寨!”沈星接过话头。
“若拿下平西寨,就可以沿干涸的河床绕到玉门关关城背后,发起攻击。那时,玉门关无险可守!”东方卫补充道:“咱们须得驰援平西,即刻行动,以防万一!跟我走!”
去平西寨最近的路,便是先回玉门关,再走那条干涸的河道。东方卫领着大军,调转马头,往玉门关奔去。
三人同时向西北眺望,还好晴空万里,不见烽烟。
“还好平西寨看来目前没事,希望是我们多想了!”高义道。
可惜,高义等人并没有多想——还有一人,无时不刻在等着定西寨的三股烽烟。
这人便是——沙罗多!
原来昨日,车师汗王沙罗多,并匈奴右庭左大将军铁勒,早就依着阿柴先前提供的情报和作战计划,率一万精骑,越过汉匈边境,朝平西寨急行。入夜,来到离平西寨五十里地开外,下马休息,等待阿柴在定西寨按约定用狼烟给他情报。
吃饱喝足,武器磨光,一夜休整,匈奴、车师联军精神倍长。天亮之时,令官来报:“汗王,东边狼烟起了!”
沙罗多往东望去,果然东边窜起三股狼烟,如三头恶龙般,似要制霸东方的天空。
“好!看赏!”沙罗多笑吟吟地扔出二两银子。令官拾起,拜谢而去。
“左大将军!”沙罗多对铁勒道:“定西寨处狼烟起了,平西寨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已派援军赶到定西寨外,现在守备空虚!请吧!”
铁勒道:“沙罗汗王,此役您是主将,又是贤王义子,承贤王天威,由您下出征令,必战无不胜!请!”
“好,那我就代劳了!”沙罗多收起笑脸,目光如刃,高举双臂呼道:
“山南漠北的勇士们!听我号令,全军出征,你我今日踏破平西,夜宿玉门!”
一万精骑,浩浩荡荡,向平西寨扑去。
平西寨建在河谷入口,左右险峰夹峙,山上常驻了望的哨卫。其时秋高气爽,一眼万里,沙罗多、铁勒的大军甫一出动,烟尘滚滚,早被哨卫远远地看在眼里,心知有异,赶忙旗语通知寨中守军。
阿墨、钱自来不在寨中,此刻只有一严姓都尉管事。严都尉得了军情,忙唤来士兵道:“山上哨卫报来,北边有异动,疑似大军来袭,如今寨中空虚,大意不得,你速去燃狼烟,报信求援!”
“严都尉,咱们燃烟几炬?”
这严都尉生性谨慎,稍作犹疑,答道:“哨卫只说敌军势大,但不知具体几何。为万全计,燃四股烟!”
“得令!”士兵急奔出去。
马不停蹄,严都尉又下令备战。然而正忙乱间,领命燃烟的士兵慌里慌张地跑来回报:“报严都尉,狼烟燃,燃不成了!”
“什么?什么叫燃不成?怎么个燃不成法?”
“烽火台内存着起烟的焚物,像什么干芦苇、红柳,全都受了潮,闷湿闷湿的!那牛羊干粪更不用说,不但湿了,还掺了沙土,点不着了!”
“怎会如此?”严都尉气急攻心:“前些日子高功曹不是刚来检视过么?也未查出问题啊!”
严都尉哪里知道,因为阿墨素来治军甚严,上下信任,加上汉匈结了和约,高义并未细查,与其说来例行检视,不如说是专程来替东方卫给阿墨传话的。
谁料这些焚物,阿柴在自己离开平西寨去往定西赴任前,早已偷偷做了手脚,尽数掺入泥沙,泼水浸湿。
“再试试,多燃几次试试!”严都尉下令道:“其余人等,继续备战!弟兄们都不要放弃!”
寨中一阵忙乱,小夕、小丫出来,正要找人询问,一名抱着几袋箭矢的士兵劝道:“两位小姐,敌人来了,赶紧回屋,莫让攻城箭石伤了!”
小夕正待再问,那士兵急匆匆地朝寨墙去了。
虽只二百人,但平西寨素来训练有素,不到半个时辰,备战完毕。箭矢、木石上墙,寨门也用粗壮的圆木一头抵在地上,一头顶在门上加固了,各人各队也在各自岗位站定了。大家就这么肃然目视匈奴、车师联军,一步一步逼近。
这一刻终于还是来了。
一万大军,乌泱乌泱地堆在平西寨前。
沙罗多脸上挂着轻蔑的笑,领着一名驿官,打马上前,高声叫道:“平西寨管事的给我听着,早早开门受降,本汗给你恩典,放你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该怎么活怎么活!如若抵抗,送到你老婆孩子眼前的,就只有你的脑袋!”
严都尉豪气回道:“番邦猴王,你爷爷我单身,没有老婆,接不住你这恩典!”说完哈哈大笑。
沙罗多哼了一声,手指严都尉,朝墙头喊道:“你们哪个懂事的替我砍了这人脑袋,本汗重重有赏,如若不然,破寨之后,本汗砍了所有人脑袋,送给你们儿子做礼物!”
寨墙上的士兵们异口同声回道:“我们全都没有老婆,哪来的儿子?不如你给我们当儿子可好?”
又是一阵恣意狂笑。敌军浩浩荡荡,就在眼皮底下,多寡之悬殊,让平西守兵们自知今日在劫难逃,反倒没了恐惧。
沙罗多恶狠狠道:“不知死活的家伙,记住本汗的话,今日,你们一个个都是死人了!”
严都尉指着沙罗多骂道:
“为国捐躯,何其荣哉!贼将,你们侵门踏户,破坏和约,岂不闻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今日死则死耳,爷爷先到下面等你!”
沙罗多亦破口大骂:
“破坏和约?你们头儿肖离墨,欺我准皇后少女无知,拐骗回寨,如此龌龊卑劣,不顾廉耻,好意思说我破坏和约?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况呼夺我一国之后?今日我便踏平平西寨,讨回本汗做丈夫的公道,看看天下人能说什么!”
此时所有男儿均已上到墙头守寨,寨中静悄悄的,小夕、小丫早已出来,站在寨墙后探听情况。沙罗多声量极高,小夕听得一清二楚。
“卑鄙,不要脸!”小夕气急,却无可奈何。
严都尉回道:“放屁!满嘴胡言!肖校尉行事磊落,哪来你说的这些龌龊事儿?劝你莫找借口,乖乖退军,免得惹怒我大汉天子圣颜,叫你小国血流成河!”
沙罗多没了耐性,挥手下令:
“攻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