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未动,任那金丝攀行至腕骨,与玉佩渗出的黑气交缠,如两股异流在经脉边缘角力。
玉佩震颤不止,裂纹已触及核心金线。我知道,这是最后的界限。再进一步,系统将崩解,而我,也将成为裂缝的祭品。
但我必须进去。
那道背影立于深渊之前,不动如渊。他不回头,是因为他早已知晓我会踏入——或者,他等的本就是这一刻。
我将掌心血痕按入玉佩裂隙,血脉与残玉共鸣,识海中血丝骤然亮起。因果回溯——开!
视野被血网覆盖,每一道丝线都指向时空的断裂点。我看见脚下的雪地并非静止,而是无数时间片段的叠加:前一刻是冰原,下一刻是焦土,再下一刻,竟是血海翻涌。若贸然踏出,便会坠入某一段被撕裂的过去或未来,永世不得脱身。
三头异兽自虚空中浮现,形体模糊,轮廓重叠。它们并非实体,而是从不同时间层投影而来的“因果残影”。左首者利爪挥落,我却在血网中看见,那一击的实际发生时间,比我所见慢了半息。
就是这半息,足以活命。
我踏出右脚,踩在血丝交汇的节点上,灵力自丹田涌出,却被虚空吞噬。无介质空间,无法传导术法——这是裂缝的规则。
五片时空碎片自玉佩剥离,化作虚光消散。
因果律武器——启!
规则改写:“此地允许灵力在无介质空间中传导。”
刹那,我足下凝出一道半透明光痕,如冰面浮纹,短暂支撑身形。我借力前跃,踏出第二步。血网中,三头残影同时扑来,攻击轨迹交错,形成闭环——若我闪避,将在下一瞬被另一时间层的攻击补上,死局难破。
我咬破舌尖,鲜血溅于剑脊。
万法摹刻——断时剑意!
剑锋划出一道断弧,割裂空气,也割裂了时间流。那一瞬,三头残影的动作齐齐停滞,仿佛被抽离了时间轴。我趁机穿行而过,足下光痕寸寸崩裂,最终在踏入静默区边缘时彻底消散。
我单膝跪地,左臂已半数发黑,反噬如毒蛇啃噬骨髓。但眼前之景,让我强行压下痛楚。
静默区中央,悬浮着一块无根石碑,表面光滑如镜。我抬眼望去,镜中映出我的身影——苍白面容,深色劲装,玉佩垂于胸前。
可那倒影,嘴角微扬。
我未笑。
我缓缓抬手,镜中倒影却未同步,反而缓缓抬起左手,指尖轻点镜面。一道裂痕自镜心蔓延而出,无声无息。
我后退半步,玉佩震颤加剧,裂纹中金光与黑气交织,竟似在抗拒什么。
石碑不是死物。它在回应我,又在排斥我。
我闭目,启动因果回溯,血丝蔓延至石碑表面。画面浮现:无数个“我”曾站在此地,有的持剑,有的空手,有的满身血污,有的神情漠然。他们皆被石碑映照,而后倒影脱离镜面,化作虚影消散。
这不是镜子。这是意识剥离的容器。
我睁开眼,不再多看那石碑一眼。越过它,前方岩壁骤然开阔,露出一片巨大的符文阵列。
九种古文交错铭刻,层层嵌套,如锁链缠绕时空。我一眼认出其中三种——与手札中“时空符文·禁录”同源。但其余六种,却是我从未见过的失传文字。
我以血为引,指尖划过符文边缘。玉佩剧震,裂纹再增一分,仿佛被某种力量排斥。
不行。常规解读无法奏效。
我深吸一口气,将残余精神力尽数注入识海,启动因果回溯,逆向推演符文形成过程。
血丝在空中交织,勾勒出书写轨迹。
第一笔,自外而入,刻于时空褶皱;第二笔,逆向回旋,强行扭转空间流向;第三笔,以血为墨,嵌入时间断层……
我瞳孔骤缩。
这些符文,不是自然生成的。它们是被“刻”进来的——从外部强行植入时空结构,如同在血肉上缝合异物。
这裂缝,不是天成。
是人为撕开的伤口。
我一步步逼近阵眼,脚步沉重。每一步,玉佩裂纹便蔓延一分。当我终于抵达中央,看清阵眼全貌时,呼吸几乎停滞。
那里,有一个凹槽。
残缺玉佩凹槽。
形状,与我腰间之物,完全吻合。
我低头,看着手中玉佩。裂纹遍布,黑气缠绕,金光微弱。它曾是工具,是系统载体,是逆袭的依仗。可此刻,我忽然意识到——它或许从来就不属于我。
它属于这里。
属于这个被篡改的裂缝。
而伏羲……他不是开创者。他只是后来者,是窃据者,是用符文掩盖真相的篡改者。
我缓缓抬起手,将玉佩靠近凹槽。
还未触碰,整座符文阵列骤然震颤。岩壁上的符文开始逆向流转,仿佛在抗拒某种回归。玉佩在掌心剧烈跳动,裂纹中金光暴涨,竟将黑气逼退寸许。
就在此时,岩壁一角,一道稚嫩刻痕映入眼帘。
一道歪斜的符文,像是孩童随手所刻。笔画生涩,结构残缺,却与玉佩上的纹路同源。
我心头一震。
这不是伏羲的手笔。伏羲的符文,严谨如天道,绝无如此稚拙之笔。
那是谁?
是谁曾在这里,用幼嫩的手,刻下这道符?
我尚未细想,玉佩忽然自行脱离掌心,悬于凹槽之上,微微颤动,似在呼唤,又似在恐惧。
凹槽边缘,缓缓渗出一丝金线,与玉佩裂纹中的金光相接。
刹那间,整座阵列发出低沉嗡鸣,仿佛沉睡的巨兽即将苏醒。
我伸手欲取回玉佩,指尖刚触其边——
岩壁上的稚嫩符文,忽然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