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吴咎低头伤感之际,眼前忽然出现一双腐烂的脚。
吴咎神情一僵,好几秒后才僵硬的抬头看去——
几秒后,他又僵硬的抬头看向大厅天花板,那个中世纪贵妇已经不见了。
现在,正站在他的面前。
但与之前不一样的是——
它一半身体是腐烂的人类躯体,另一半则生长处扭曲的玫瑰藤蔓,她的脸上也盛开出一朵的白蔷薇
血红色,没有脸皮的面部。
吴咎清晰的可以看到她凹凸不平的皮下组织,在缓慢的抽动……
吴咎始终注视着面前女鬼的脸,脸型很像一个人。
好半天,吴咎试探性的颤声喊道:
“姐姐?……”
眼前没有脸皮的女诡抽了抽嘴角的肉,似乎在回应吴咎的话。
没有眼皮包裹的眼珠子,就那样盯着吴咎,摇摇欲坠。
吴咎不知是该跑,还是该哭着保住眼前这个女诡;或许,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脚步颤抖着,想要靠近“姐姐”,还未走出一步,身后忽然传来喊声,是母亲的声音:
“咎……,快过来,我好久没看到你了……”
多么温柔的声音,就像母亲还在他病床边照顾他的时候。
吴咎浑身一僵,猛地回头看去。
正是母亲温柔的模样,她站在石廊旁,缓缓朝吴咎伸出手,晃了晃。
吴咎猩红的眼眶,再次涌出泪来。
他又回头看向身后的“姐姐”,她的嘴角似乎带着笑。
吴咎忽然勾唇,苦笑一瞬,回过头,继续缓慢朝母亲走去。
然而,刚走出两步,母亲身后突然冒出一双眼睛;吴咎还未看清来人,抬手惊恐的对母亲喊道:
“小心,母亲!”
话未说完,母亲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可已经来不及了!
那人猛地朝母亲冲去,把母亲摁在地上,用力掐着母亲的脖子。
这时候,吴咎才看清冲上来那人的模样,正是他的父亲。
父母扭打之间,还听见父亲充满痛恨的喊道:
“你根本就不爱你的儿子,你不爱你的女儿,不爱我,你更不爱这个家!”
母亲被父亲掐着脖子,面色涨红,表情痛苦,正反抗着父亲的力道。
而母亲回怼的声音也传来:
“你呢,和别的女人躺在床上的时候,有没有想过病重的儿子!?”
是质问,是控诉,是声嘶力竭的哭诉。
但这一切,都像是说给吴咎听的,因为只有吴咎才在乎这一切。
吴咎崩溃得脸上都是泪,猛地冲上去阻挠……
可这时候,他好像又变成了那个病入膏肓的他,他的力气,没有任何用。
没有办法推开父亲,也没办法救出母亲。
他的哭声,一遍遍的在大厅内回荡,“姐姐”依旧站在大厅中央,静静的注视着他。
最终,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被父亲打死,鲜血溅了他满身。
他的内心逐渐绝望,梦里梦外,他都什么也改变不了。
当初眼睁睁看着姐姐被换彩礼,眼睁睁看着父母的离自己而去,病床前空无一人。
现在,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父亲杀死母亲。
母亲临死前,还用温柔的眼眸看着他,似乎在告诉他:
“没事的,这一切都是假的……”
可是不是假的,吴咎根本就不敢决定。
故事发展到这一秒,吴咎终于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姐姐没有因被换成彩礼,最后被夫家打死。
母亲没有离开他。
父亲也没有出轨,更没有杀死母亲。
母亲温热的血液,还在不断的溅在吴咎的脸上,温热的血液分成一股一股,顺着吴咎的脸颊往下落。
曾经父母对他的别人不见,像是一根刺狠狠的刺在他的喉咙。
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
现在,看着父亲杀死母亲,看着曾经的忠厚老实温柔的两人,如今变成这个样。
这根刺,突然变成无数根细针,狠狠刺进他的血肉,动弹不得。
表面看还是好好的,内里已经被那些细针搅得血肉模糊。
他眼前的视线被血液遮挡,一片血蒙蒙的一片。
母亲的眼睛缓缓闭上,正逐渐失去最后一丝生机。
吴咎用力擦掉脸上的血,拼命想看清母亲的模样,却越擦越模糊。
血液永远糊在他的眼睛上,无论怎么弄都擦不干净,模糊之中是母亲最后期待的眼神。
直到母亲彻底失去生机,吴咎也没能擦干净眼前的血污。
“啊!”
他胡乱的弯腰,趴在母亲身上,用力抱住母亲早已冰冷的身体,痛苦的尖叫。
可这……,并不能缓解他一丝一毫的痛苦;反而,他的内心更加煎熬。
他的心像是被千百把刀刃凌迟。
他也没能保住母亲的尸体太久,怀里冰冷的尸体逐渐虚化,最后完全消失。
他的怀里空空荡荡的,脸上、眼前的血也没有了,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噩梦,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束。
吴咎颤抖又颓败的回头看去,“姐姐”还是站在那里,嘴角依旧在轻轻抽搐。
似乎……,又是要说什么。
还没等吴咎反应过来,一旁的父亲,忽然掐住自己的脖子。
吴咎惊恐的看着,眼睛缓缓瞪大。
僵硬两秒后,吴咎又猛地冲向父亲,嘶吼着阻止父亲的动作。
还是一如既往的,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无力的触碰父亲,却什么都阻止不了。
他再一次眼睁睁看着一个亲人死去。
他的父亲——他最后的亲人。
在这噩梦里,他居然眼睁睁看着,一个人真的掐死自己……
在进入副本前两个月,他独自躺在病房里,父母都没有再出现过。
但医院的医药费每个月都会有人缴纳,他还可以孤独的躺在医院里。
医药费又是谁缴纳的呢,父亲不会自杀的,这一切都是噩梦。
他总会醒来的。
想着这一切,吴咎低头又摸出胸口的全家福。
紧紧盯着,低声感叹道:
“既然只是梦,那就多看几眼吧……”
其实……,他也只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安慰自己而已。
而在他以为这一切都结束的时候,远处传来喊声,他踉踉跄跄的跑去——
是姐姐被家暴,母亲被父亲杀死的场面。
这两幕同时上演……,他该救谁,又救得了谁。
他尝试阻止,依旧什么作用都没有,他再次看着母亲死去,姐姐也痛苦的死去。
最后,又再次看着父亲自杀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