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缝中渗出的蓝光越来越亮，像是地底有东西在呼吸。陈浩盯着那道缝隙，脚底传来一阵阵轻微震动，不快，但很稳，像心跳。
他抬起手，摸了摸左臂——刚才冲刺时蹭到了岩壁，火辣辣地疼，但还能动。
“别愣着。”他说，“它开了条缝，说明我们没走错。”
苏珊抱着防护袋，站在他斜后方。晶体还在发光，节奏比之前整齐多了，一明一暗，像是在回应什么。
娜娜右臂的绿光忽明忽暗，系统提示音断断续续，她没说话，只是把导引棒往前指了指。
卡尔靠在墙边，右手焦痕还在冒烟味。他低头检查工具包，翻出一块冷却片贴在手臂上，皱了下眉。
“这地方比我妈的唠叨还烦人。”他说。
没人笑，但气氛松了一点。
四人重新列队，陈浩在前，苏珊居中，卡尔断后，娜娜走在最外侧。他们贴着左边岩壁前进，脚步放得很轻，每一步都先试探再落脚。
通道变窄了，头顶的岩石压得低，走几步就得低头。地面不再是碎石，而是一整块光滑的黑石板，踩上去有点滑。
蓝光从裂缝里漫出来，照在墙上，显出一些奇怪的纹路。那些纹路不是刻的，像是长出来的，会动，缓慢流动，像血管。
“它活着。”苏珊低声说。
“谁？”卡尔问。
“这墙。”
陈浩停下，伸手碰了下墙面。凉的，但能感觉到里面有东西在走。他缩回手，甩了甩手指。
“别摸了。”他说，“咱们是来办事的，不是来交朋友的。”
话音刚落，地面猛地一震。
不是之前的三短两长，这次是连续的颤动，越来越快，像鼓点。
岩壁上的纹路忽然亮了起来，蓝光迅速蔓延，转眼就爬满了整个通道。前方那个圆形轮廓开始发亮，表面浮现出一圈圈同心环，像是锁被打开了。
“它知道我们来了。”娜娜说。
她的声音有点卡顿，系统负荷太高，语速变得机械。
“那就让它见个面。”陈浩往前走了一步，“总不能让它请我们喝茶。”
他们继续向前，十五米，十米，五米。
圆门前的地砖突然裂开几道细缝，蓝光从中喷出，形成一道光幕。空气开始扭曲，温度骤升。
“退？”卡尔问。
“来不及了。”苏珊抱紧防护袋，“它已经启动了。”
光幕中央缓缓裂开一道口子，像是门被推开。一个黑影从里面慢慢移了出来。
那东西有六条腿，关节弯曲的方式不像地球生物，每一步落下，地面都会凹下去一点。它的身体覆盖着结晶状外壳，在蓝光下泛着金属光泽。头部没有鼻子嘴巴，只有两个发红的光源，像熔化的铁水。
它不动的时候，像个雕塑。但它动了。
第一下，是抬腿。
第二下，是转向他们。
第三下，两只红眼同时熄灭了一瞬。
就在那一瞬间，一股无形的力量扫过通道。卡尔直接跪倒，捂着头干呕。苏珊踉跄后退，耳角流下一缕血丝。娜娜的右臂爆出一串火花，整个人晃了一下才站稳。
“护盾！”陈浩喊。
娜娜立刻抬起左肩，一道半透明屏障展开，罩住四人。冲击波撞在上面，发出沉闷的响声，像有人用锤子砸玻璃。
“撑不了多久。”她说，“能量只够维持三十秒。”
“够了。”陈浩盯着那生物，“它攻击前眼睛会灭一下，那是蓄力。”
“你是说……它有延迟？”苏珊擦掉耳朵边的血。
“对。就像老电视换台，要等一会儿才能出画面。”
“所以我们得趁它‘黑屏’的时候动？”
“聪明。”
“那你指挥。”
陈浩深吸一口气：“等它再灭灯，所有人往左闪三步，别回头，别停。”
他们刚摆好姿势，那生物的红眼又一次熄灭。
“走！”陈浩吼。
四人同时向左移动。几乎在同一秒，刚才站的位置炸开一团蓝焰，石头瞬间汽化。
“有效！”卡尔喘着说。
“别高兴太早。”陈浩看着前方。
那生物转了过来，动作比刚才快了一倍。它没再靠近，而是抬起一条腿，轻轻敲了下地面。
三道电弧从它身上分离出来，像蛇一样在空中游走，分成三个方向包抄。
“散！”陈浩大喊。
苏珊抱着防护袋滚向右侧，卡尔扑向左侧角落，娜娜拖着右臂躲到一根石柱后面。陈浩自己贴墙趴下，心跳快得像是要冲出喉咙。
电弧贴着地面追击，碰到岩壁就炸出火花。其中一道擦过苏珊的背包，布料当场烧穿。
“我新买的包！”她骂了一句。
“省点力气吧。”卡尔趴在地上，“等你活着回去再投诉。”
娜娜靠在石柱上，右臂指示灯变成红色，系统界面只剩一行字：**基础语音输出维持中**。
她抬头看那生物，又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导引棒。
“频率……”她喃喃，“它和晶体……同步。”
陈浩听见了，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它的行动节奏……和主晶体一致。”娜娜声音断续，“可能是同源信号控制。”
“那就是说……”陈浩看向苏珊，“我们可以用晶体干扰它？”
“风险很大。”卡尔说，“一旦暴露光源，它可能会直接锁定我们。”
“现在哪一步不险？”陈浩看着苏珊，“你敢吗？”
苏珊没说话，低头看了眼怀里的防护袋。晶体正在剧烈闪烁，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她拉开拉链，把晶体拿出来。
蓝光瞬间照亮整个通道。
那生物的动作立刻变了。它停下所有动作，六条腿微微弯曲，红眼盯着晶体，不再闪烁。
“它在看。”娜娜说，“它认得这个。”
“不只是认得。”陈浩眯起眼，“它怕这个。”
他慢慢站起来，走到苏珊身边，伸手摸了摸晶体表面。温的，跳动的频率和刚才地面的震动一模一样。
“它是守门的。”他说，“但这东西才是钥匙。”
生物忽然动了。它没有攻击，而是后退一步，然后抬起前肢，做出一个类似“阻挡”的姿势。
“它不让进。”苏珊说。
“但它也没打。”陈浩笑了，“说明它知道规则——有钥匙的人，不能杀。”
“那我们冲过去？”卡尔问。
“不行。”娜娜说，“它背后是门，强行突破会触发连锁反应。”
“那就耗着？”苏珊皱眉。
“不。”陈浩把手放在晶体上，“我们给它下一个指令。”
“怎么给？”
“拍地。”
他蹲下来，用手掌用力拍了一下地面。
三下短，两下长。
停顿。
重复。
正是他们穿越屏障时用过的节奏。
那生物的红眼闪了一下，动作出现短暂迟滞。
“有用！”卡尔低声叫。
陈浩继续拍，节奏稳定。每一次拍完，那生物的身体就会轻微抖动，像是在接收信号。
娜娜立刻调出残余数据，对比晶体频率和生物反应时间。
“它被节律影响。”她说，“如果我们能匹配共振点，可能让它暂时失控行为模式。”
“那就加大信号。”陈浩看向卡尔，“你还有多少电容？”
卡尔翻出两个备用电池：“够放一次强脉冲。”
“接上晶体。”陈浩说，“我们来一次大合唱。”
卡尔快速改装线路，把电池连到防护袋的接口上。苏珊握住晶体，准备随时释放光源。
娜娜靠在石柱上，声音越来越弱：“倒数……三秒……同步启动……”
陈浩举起手。
卡尔按下开关。
苏珊打开防护袋。
三人同时行动。
蓝光爆发。
手掌拍地。
电流注入。
那生物的红眼猛然收缩，六条腿同时僵直。它的外壳开始发出咔咔声，像是内部结构在错位。
它想动，但动不了。
它想攻击，但节奏乱了。
陈浩喘着气，看着那家伙一点点失去平衡。
“看来。”他说，“你也不是无敌的。”
生物终于支撑不住，一条腿跪地，接着是第二条。它试图站起，但第三次拍击响起时，整个身体晃了一下，重重歪向一侧。
通道尽头，只剩下它沉重的呼吸声。
陈浩回头看向三人。
“门还在。”他说，“我们还有机会。”
苏珊抱着晶体，手还在抖。
卡尔拆着电线，一脸疲惫。
娜娜靠在石柱上，右臂红灯持续闪烁，嘴里吐出最后一句完整的话：
“距离入口……十五米。”
陈浩迈出一步。
地面的裂缝中，又有一丝蓝光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