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晋看着这诡异的一幕,脸色变得奇奇怪怪,看看穿山甲,又看看小黑癞,最后看向苏小蕊,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林七夜看着眼前这荒诞离奇、鸡同鸭讲的场景,再感受到体内空空荡荡的虚弱感,以及苏小蕊那看似无害实则深不可测的实力,额角青筋直跳,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打,估计打不过。
赶,明显赶不走。
这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林七夜深吸一口气,感觉这辈子都没这么憋屈过。他看了一眼旁边聊得“热火朝天”的一人一狗一穿山甲,最终只能选择忍了。
当务之急,是尽快恢复力量,搞清楚这双眼睛和体内力量的秘密。至于这个叫苏小蕊的古怪女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而苏小蕊,则一边逗着杨晋和小黑狗,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扫过强忍怒火的林七夜,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计划通。成功打入“内部”,第一步完成。接下来,就是等着“守夜人”找上门,然后顺理成章地,一起被“请”进去了。
林七夜硬是坐在客厅破旧的沙发上,强撑着几乎要粘在一起的眼皮,一眨不眨地死死盯着坐在对面、正饶有兴致地逗弄着穿山甲、还时不时和杨晋聊上几句的苏小蕊。
他全身肌肉紧绷,如同面对最危险的敌人,生怕这女人趁他不备做出什么危害杨晋的事情。
时间在压抑而诡异的气氛中一分一秒流逝。终于,门外传来了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
“妈,你回来啦!”杨晋立刻站起身跑去开门。
穿着朴素、面带疲惫却眼神温和的姨妈提着菜篮走了进来。
她一眼就看到了沙发上脸色苍白、眼神警惕的林七夜,以及坐在他对面、抱着个奇怪小动物、笑容乖巧甜美的陌生女孩。
“七夜,今天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这位是……”姨妈放下菜篮,有些疑惑地看向苏小蕊。
不等林七夜开口,苏小蕊立刻站起身,脸上绽放出极具欺骗性的、属于“别人家乖孩子”的标准笑容,语气礼貌又带着点恰到好处的腼腆:“阿姨您好!我叫苏小蕊,是七夜的同班同学!今天放学有点事,正好顺路,七夜就邀请我来家里坐坐,打扰您了!就是太晚了,我不太敢回家。”
她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解释了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又把林七夜抬出来当借口,显得无比自然。
林七夜眼皮一跳,立刻反驳:“不是!妈,我不认识她,是她自己硬要跟来的!”
姨妈看看一脸“真诚无辜”、笑容甜美的苏小蕊,又看看林七夜那副疲惫中带着烦躁、语气生硬的样子,下意识地就偏向了“看起来更懂事”的一方。
她嗔怪地看了林七夜一眼:“七夜,怎么说话呢!同学来家里玩是好事,你怎么这个态度?”
她转向苏小蕊,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小蕊是吧?别介意,七夜这孩子就是性子闷,不会说话。欢迎你来玩,快坐快坐!”
“谢谢阿姨!”苏小蕊乖巧地坐下,趁热打铁,开始发挥她强大的社交能力。
她先是夸姨妈买的菜新鲜,又问杨晋学习累不累,语气亲切自然,三言两语就逗得姨妈眉开眼笑,连杨晋都觉得这个“同学”性格真好。
不得不说现在小学生的作业是真的多,都凌晨了还没做完,还是说这位杨戬是在盯着她?
林七夜看着眼前这“母慈子孝”、“其乐融融”的画面,只觉得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绝望涌上心头。
他张了张嘴,还想再解释,但看到姨妈已经完全被苏小蕊“俘获”,甚至开始张罗着要留她吃宵夜,他知道再说什么都是徒劳了。这个女人太会演了!
最终,在姨妈的热情安排下,苏小蕊“顺理成章”地被留了下来,甚至因为“时间太晚一个女孩子回家不安全”,被安排在了林七夜原本的房间单独住下。
而林七夜,则被迫和杨晋挤一个房间。
林七夜看着姨妈忙碌的背影,又看了一眼正冲他露出一个“胜利者”般狡黠微笑的苏小蕊,只觉得心力交瘁。
他熬了这么久,加上觉醒后的极度虚弱,精神和肉体都已经达到了极限。
认命了。
他颓然地垂下肩膀,不再挣扎,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默默地走向杨晋的房间。现在,他只想立刻倒在床上,失去所有意识。
杨晋抱着小黑癞,默默地跟在林七夜身后。走到房间门口时,他停下脚步,站在昏暗的走廊里,轻轻摩擦着小黑癞毛茸茸的脑袋,低声问道:
“你也感觉到了?”
小黑癞仰起头,乌溜溜的眼睛里似乎也带着一丝警惕,轻轻地:“汪!”
杨晋叹了口气,抱着狗,跟着林七夜走进了房间。
林七夜是真的累了,无论是从精神上还是肉体上。
他几乎是一头栽倒在床上,连衣服都没力气脱,沉重的眼皮立刻合上,意识迅速沉入了黑暗。
而另一边,苏小蕊则心安理得地住进了林七夜原本的房间。房间虽然简陋,但收拾得还算整洁。
“不得不说,还挺宽敞的。”她环顾四周,满意地点点头。穿山甲从她怀里跳下来,好奇地在房间里嗅来嗅去。
躺在床上的林七夜,在陷入沉睡前的最后一刻,混乱的思绪中闪过几个清晰的念头:怪物、金光、强大的女人、奇怪的大叔……
他知道,自己今晚的经历绝对触及到了这个世界不为人知的隐秘面。
那个大叔,看到了自己身上的异象,说不定还看到了更多,他肯定是想拉自己加入某个组织……
带着这些纷杂的念头和极度的疲惫,林七夜的意识彻底沉沦,然后……便被拉入了那座恢弘而神秘的——诸神精神病院。
与往常不同的是,这次,那扇通往内部区域的、始终对他紧闭的厚重石门,在他的努力,竟然发出低沉的轰鸣,缓缓打开了!
林七夜心中一动,正要迈步而入,眼角余光却猛地瞥见门边阴影里,一个抱着穿山甲的熟悉身影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苏小蕊?
林七夜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差点没直接退出这个梦境空间!他金色的瞳孔剧烈收缩,难以置信地盯着这个阴魂不散的女人。
她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他最大的秘密,是他潜意识的核心地带!
“别害怕哈,林同学。”苏小蕊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笑眯眯地开口,语气轻松得像在聊家常,“这只是我的另外一个能力啦,叫‘入梦’。我能进入别人的梦境逛逛。我也没想到,你梦里住的居然是座这么气派的精神病院嘞?”
她说着,还好奇地踮起脚,探头往门内张望了两眼。
林七夜心中警铃大作!入梦能力?还能进入他如此核心的梦境?这女人到底什么来头?他死死盯着苏小蕊,眼神冰冷刺骨,充满了戒备和排斥。
但他现在没时间也没精力跟她纠缠,探索这座精神病院才是重中之重。
他强压下将她立刻驱逐出去的冲动,而且他暂时也不知道该如何驱逐,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彻底无视。
林七夜不再看她,仿佛她只是一团空气,迈开脚步,径直穿过开启的石门,踏入了精神病院的内部区域。
苏小蕊也不在意,抱着穿山甲,像个好奇的游客,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东张西望,嘴里还时不时发出“啧啧”的感叹。
林七夜沿着这条冰冷的长廊向前走,很快便遇到了一个岔路口。而在岔路口的上方,悬挂着一个充满现代感的路牌,上面清晰地标注着:
【左侧:病房区】
【右侧:活动区、院长室】
“左边是病房,右边是活动区……”林七夜看着路牌,喃喃自语,眉头微微蹙起,“这布置,这分区怎么跟我当年住过的那个精神病院一模一样?”
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和更深层的诡异感交织在一起。
他略一思索,决定先前往病房区。直觉告诉他,那里或许有他需要寻找的“答案”,或者“病人”。
苏小蕊跟在他身后,也看到了路牌,她眨眨眼,小声嘀咕道:“病房区?这里面还住着‘病人’?有意思,林同学,你梦里这医院业务挺繁忙啊?”
林七夜充耳不闻,脚步坚定地转向左侧通道。通道两侧是一扇扇紧闭的、厚重的金属房门,门上没有窗户。
整个区域寂静得可怕,只有他和苏小蕊以及她怀里那只东张西望的穿山甲,他俩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更添几分阴森。
他放慢脚步,一间一间地看过去。大部分房门都紧闭着,无法打开。
直到他走到第一间病房的房门。
“咔嚓——!”
门,开了。
就在他走进房间的瞬间,黑衣女人背后的墙壁突然浮现出一行行文字。
“一号病房。
病人:倪克斯
任务:帮助倪克斯治疗精神疾病,当治疗进度达到规定值(1%,50%,100%)后,可随机抽取倪克斯的部分能力。
当前治疗进度:0%”
林七夜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意识沉入那片迷雾中的精神病院,郁闷地看着院子里正抱着花瓶和椅子、对着空气絮絮叨叨的倪克斯。
“治病,治病……我也不是医生,该怎么帮她治病呢……”他感到一阵无力。面对一位认知错乱、将万物认作子女的创世神,常规方法显然无效。
突然,他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浮现出一抹带着恶作剧意味的笑意。他意识微动,将那个一直跟着他“闲逛”、让他头疼不已的“不速之客”——苏小蕊,直接“推”到了倪克斯所在的院落中央。
“你不是喜欢凑热闹吗?不是有‘入梦’能力吗?正好,这位‘病人’交给你了。”
林七夜带着点赌气和看戏的心态,想看看这个古怪的女人会如何应对这更加古怪的局面。
然而,苏小蕊的反应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被推进去的苏小蕊,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目光落在正抱着椅子喃喃自语的倪克斯身上。
她非但没有丝毫惊慌或尴尬,脸上反而瞬间绽放出一种极度夸张的、混合着狂喜、激动和难以置信的表情,眼眶说红就红,泪水如同开闸的洪水般涌出!
“妈——!!!”
一声撕心裂肺、饱含“千年思念”般的哭喊响彻整个院落,把旁观的林七夜都震得一个趔趄!
只见苏小蕊一个箭步冲上前,在倪克斯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紧紧抱住了倪克斯的小腿,哭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感天动地:
“妈妈!是我啊!我是您失散多年的女儿摩伊赖!我找了您好久好久啊!终于……终于找到您了!妈妈!”
倪克斯原本茫然呆滞的眼神,被这突如其来的哭诉和“认亲”弄得出现了一丝波动。她低头看着脚下这个哭得梨花带雨、口口声声喊自己妈妈的少女,抱着花瓶和椅子的手臂微微松动,脸上露出了困惑又似乎有些触动神情。
【倪克斯治疗进度:3%】
林七夜:“???” 这就涨了?!
更让他傻眼的是,苏小蕊一边抱着倪克斯的腿哭,一边还偷偷摸摸,但在林七夜的意识感知下无比清晰,从怀里掏了掏,然后放了只小蝴蝶出来!
小蝴蝶一出现,看到苏小蕊的眼色,立刻心领神会,也瞬间进入状态,扑闪着翅膀飞到倪克斯面前,用带着哭腔的、软糯的声音喊道:“外婆!我是小蝴蝶呀!妈妈终于找到您了!”
好家伙!直接升格成外婆了!
倪克斯看着突然多出来的“外孙女”,眼神更加迷茫,但那种被“亲人”环绕的感觉,似乎让她空洞的心得到了一丝填充。
苏小蕊趁热打铁,开始了她的表演。她充分发挥了“哄长辈”超强技能,开始声情并茂地讲述“自己”是如何在失去母亲后,如何艰难地在世间寻找,如何思念母亲的黑夜怀抱,如何与命运抗争的……
她的话语极具感染力,时而悲伤,时而激昂,时而充满孺慕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