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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后的庭院依旧浸着暖光,彩色灯串在晚风里轻轻晃动,映得石板路光影斑驳。沈玥蹲在花坛边,帮乐之、悦之把气球系在月季枝上,小安之扶着花坛沿跌跌撞撞地跟着晃,元瑾被张清鸢抱在怀里,小手扒着母亲的肩膀,好奇地盯着两个姐姐跑跳,咿咿呀呀地哼着不成调的调子。

“我来收拾碗筷。”沈砚刚拿起桌上的空盘子,就被苏氏按住手腕,“你这几日忙里忙外,今日玥玥考完,正好歇着陪孩子们玩,这些活我和婉娘来。”张清鸢也笑着走过来,接过他手里的盘子:“是啊,孩子们盼着你陪他们搭积木呢,玥玥也难得考完,你们兄妹俩也能好好聚聚。”

话音刚落,悦之就扑进沈砚怀里,搂着他的脖子撒娇:“爸爸!搭城堡!要比昨天更高的!”“好,听我们悦之的。”沈砚弯腰抱起她,在她软乎乎的脸颊上亲了口,乐之立刻拽着他的衣角踮脚:“爸爸也要抱我!”沈砚顺势将乐之也搂进怀里,大步走到客厅地毯上坐下,沈玥搬来一筐积木,挨着他坐下,还顺手帮小安之捡了块圆润的积木递过去,小安之趴在沈砚腿边,攥着积木咯咯直笑。

张清鸢坐在一旁织着小毛衣,偶尔帮孩子们递块积木;程月瑶和林雨嫣坐在沙发上,聊着育儿的细碎琐事;沈伯山和苏青庚品着茶,看着沈砚和孩子们打闹、沈玥在一旁插科打诨逗得孩子们笑个不停,眼里满是欣慰。夕阳透过落地窗斜斜照进来,把一家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满室都是温和的笑语。

午后,四个孩子都在儿童房睡熟了。沈砚轻手轻脚地带上门,张清鸢递给他一杯温水:“孩子们睡沉了,你要是累,也躺会儿。”“不了,王府那边还有些军务要处理。”沈砚接过水杯,指尖摩挲着杯壁——他口中的“王府”,是大衍王朝的靖王府,作为手握重兵的异姓靖王,西域传来的急报已在密信中搁置多日,焉耆、龟兹两国联合贵霜国叛乱,截断了丝绸之路,急需他回去定夺。

沈玥抱着一本漫画书走过来,坐在他身边:“哥,又要忙啦?”“嗯,西域那边出了点急事得处理。”沈砚揉了揉她的头发,眼里带着歉意,“等忙完了,哥带你和孩子们去游乐园,还去吃你最爱的那家火锅。”“好呀!”沈玥眼睛一亮,乖巧点头,“哥你放心忙,我帮嫂子看着孩子们,保证等你回来,他们还是干干净净、开开心心的。”

沈砚走进书房,从书架暗格取出一本线装古籍,这是他穿梭两世的媒介。闭上眼集中意念,古籍泛起淡淡光晕,再次睁眼时,他已身处大衍靖王府的议事厅。

“王爷!您可回来了!”议事厅内,几位身着朝服的大臣和军中将领早已等候。兵部尚书韩岳率先上前:“西域焉耆、龟兹二国叛乱,杀我朝西域都护,还勾结葱岭以西的贵霜国,七万大军已越岭东进,直逼疏勒城,靖安军周老将军已率部驰援,襄阳程家也已整备锐士,随时可呼应。”

沈砚走到主位坐下,周身气质从现代奶爸的温润瞬间切换为靖王的沉稳威严:“周老将军那边可有最新战报?”

“回王爷,周霆老将军昨日传信,已率周虎、周豹、周雄三位将军抵达玉门关,周凌云、周凌峰两位小将军率轻骑先行探查疏勒城敌情;周凯统领的轻骑兵已沿西域南道疾行,赵玮副将配合他保护沿途商旅撤离,避免百姓遭战火波及。”传令兵躬身禀报,语气急促却条理清晰。

户部尚书柳明远上前一步:“王爷,粮草已由周护粮统领押运,预计三日后抵达玉门关,但西域近日沙暴频发,部分粮道受阻,恐需延误一两日。丝绸之路中断后,商户损失惨重,国库关税也已受影响。”

“不可延误!”沈砚沉声道,“传我令,让陈守义率部疏通粮道,沿途可征用西域归附城邦的储备粮,事后由户部双倍补偿,务必保障前线粮草按时抵达,若有懈怠,以军法处置。”“是!”柳明远躬身领命。

吏部尚书秦安补充道:“王爷,疏勒城需增派熟稔西域事务的文官协调地方防务、安抚民心,臣已筛选三位干练官员,还请王爷定夺。”沈砚接过名录扫了一眼,圈出一人:“就这位,让他即刻启程,携礼部文书晓谕于阗、鄯善等未叛城邦,若愿助我朝平叛,可减免三年贡赋。”“臣遵令。”秦安应声退下。

这时,襄阳程家的次子程毅快步走进议事厅,一身铠甲未卸,风尘仆仆:“王爷,襄阳锐士已整备完毕!我与大哥程宏守玉门关,三弟程勇、四弟程刚协防南道隘口,五弟程锐率斥候营探查贵霜军情;程武、程烈率前锋营驰援疏勒,程威留守中军调度预备队,随时听候调遣。”

“程将军辛苦。”沈砚点头,指尖点在案上西域地图,“你与周老将军互通消息,靖安军擅长野战,襄阳锐士擅守城防,务必协同默契。岳鹏主将率靖安军主力正面迎击贵霜军,张怀瑾掌军机谋划,务必切断焉耆、龟兹与贵霜军的联系;刘镇川守好南水道,防止敌军借水路补给;王斩棘的陷阵营主攻焉耆,杨破虏的弩营布防疏勒西侧,提防敌军绕后偷袭;李擎苍的轻骑紧盯敌军动向,及时传递军情。”

“遵王爷令!”程硕与靖安军将领代表齐声领命,声音铿锵有力。

沈砚又看向礼部尚书温彦:“安抚好边境及西域归附城邦的百姓,拨款赈济受战乱影响的村落,切勿寒了归附者的心,稳定后方方能安心平叛。”“臣遵旨。”温彦躬身应下。

议事厅内,众臣各司其职领命散去,沈砚独自留下翻看军报,指尖划过地图上的疏勒城——那是西域南道要冲,一旦失守,整个西域将落入敌手,大衍西疆防线也会动摇。直到夜色渐深,各项部署均已落实,前线军情传递渠道也已疏通,他才再次闭上眼,意念一动,回到了现代的书房。

推开门,就看到小安之揉着眼睛站在门口,嘴里含糊地喊着“爸爸”,张清鸢连忙走过来:“许是做梦梦到你了,刚醒就找爸爸,黏得紧呢。”沈砚弯腰抱起小安之,在他额头上亲了亲,小家伙立刻搂住他的脖子,把小脑袋埋在他肩头,蹭了蹭就安心地笑了。

客厅里,沈玥正帮李氏摆水果,看到他回来,笑着跑过来:“哥,你可算出来了!乐之和悦之刚醒,正问爸爸去哪儿了,我用积木哄了好一会儿才稳住,快过去看看吧。”话音刚落,两个小身影就从房间里跑出来,扑进沈砚怀里:“爸爸!你去哪了?我们还想和你搭城堡呢!”

“爸爸处理了点工作,现在就来陪你们玩。”沈砚抱着三个孩子,笑着走向客厅,张清鸢端来切好的草莓,沈玥先拿起一颗递到嫂子嘴边,又拿起一颗塞进沈砚嘴里,还不忘给孩子们也各递了一颗。庭院里的灯串依旧闪烁,现代的阖家团圆与大衍的疆场重任在他心中交织,互为支撑。

他知道,正是这份现世的温暖,让他有了守护大衍山河的决心;而平定西域叛乱、重开丝绸之路,守护好大衍的安宁,才能让这份温暖长久延续。沈砚看着身边笑靥如花的妹妹、温柔的妻子和天真烂漫的孩子们,心中满是坚定——西域狼烟虽起,有家为盾,有军为刃,必能平定叛乱,还西疆一片安宁。

夜色渐浓,庭院里的灯串愈发明亮,晚风卷着花香飘进屋里,暖融融的。沈砚抱着小安之坐在沙发中央,乐之和悦之左右挤着他,小手扒着他的膝盖要讲故事。楚昭雪坐在一旁,指尖轻轻梳理着悦之的头发,顺手将滑落的毯子往孩子们身上拉了拉。

张清鸢抱着元瑾走过来,元瑾看到沈砚,立刻伸着小手咿呀叫唤,沈砚顺势接过,让三个孩子围在怀里,声音放得柔缓:“想听什么?还是上次的将军故事?”“要听爸爸当将军的故事!”乐之脆生生地喊,沈玥凑过来,坐在地毯上拽着乐之的小裙子:“我也要听,哥你上次讲到一半就忙去了。”

沈薇端着一碟洗好的樱桃从厨房出来,随手放在茶几上:“别总让孩子们缠着阿砚,让他喝口水歇会儿。”说着拿起一颗樱桃塞进沈玥嘴里,自己也剥了一颗递给身边的苏凝雪。苏凝雪接过,又转手喂给怀里刚坐稳的小安之,指尖轻轻擦去孩子嘴角的汁水。

程月瑶和林雨嫣并肩坐在另一侧沙发上,李氏端来两碗温凉的银耳羹,放在两人面前:“刚晾好的,不烫嘴,快喝了。”苏氏走过来,挨着沈伯山坐下,手里拿着针线,一边缝补孩子的小衣服一边说:“阿砚刚回来,今晚别再去书房忙了,有什么事明早再说。”

沈青庚和沈伯山坐在窗边的藤椅上,手里端着茶杯,低声聊着家常,偶尔看向客厅里的孩子们,眼里满是笑意。楚昭雪起身去厨房,很快端来一盘刚切好的哈密瓜,张清鸢伸手接过,分给众人,又特意给程月瑶和林雨嫣各递了一块:“甜丝丝的,解腻。”

沈砚讲着故事,目光偶尔扫过墙上的挂钟,心里却不由得想起大衍的战报——西域的沙暴不知是否停歇,粮道是否已经疏通。但看着怀里依偎的孩子,身边说说笑笑的家人,他又暂时放下了牵挂,指尖轻轻拍着小安之的后背,声音愈发温和。

沈薇拿起一块哈密瓜,递给沈砚:“别光讲故事,自己也吃点。”沈砚接过咬了一口,甜汁在舌尖化开,耳边是孩子们的笑声、女人们的低语,还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一派安宁。程月瑶伸手扶着腰,林雨嫣见状,顺手帮她拿过靠垫垫在身后,两人相视一笑,眼底满是默契。

李氏坐在苏氏旁边,手里择着明天要吃的青菜,嘴里念叨着:“明天炖只老母鸡,给月瑶和雨嫣补补,孩子们也能喝些汤。”苏氏点头附和:“是该补补,最近天热,胃口都差些。”

沈玥听故事听得起劲,干脆趴在沈砚腿边,沈薇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说:“都多大了,还跟孩子们抢着听故事。”沈玥吐了吐舌头,不肯挪窝。沈砚看着眼前热热闹闹的一家人,心里的暖意漫开来,大衍的疆场重任沉甸甸,但这份现世的烟火气,正是他咬牙支撑的底气。

聊到夜深,孩子们渐渐有了困意,苏凝雪抱起打哈欠的小安之,楚昭雪牵着乐之和悦之,张清鸢抱着已经睡着的元瑾,几人并肩往楼上儿童房走去。沈玥伸了个懒腰,跟着沈薇去收拾茶几,李氏和苏氏收拾着碗筷,沈伯山和沈青庚依旧坐在藤椅上,慢悠悠地品着茶。

沈砚站在窗边,看着家人忙碌的身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框,脑海里闪过西域地图上的疏勒城。他知道,用不了多久,他又得回到那片风沙弥漫的疆场,但此刻,他只想好好守着这份安宁,陪家人多待一会儿。

程月瑶和林雨嫣走过来,站在他身边,轻声说:“早点休息吧,别想太多。”沈砚转头,看着两人眼底的关切,点了点头:“好,你们也早点睡,仔细脚下。”

夜色沉到最浓时,宅院早已静得只剩均匀的呼吸声。沈砚轻轻拨开搭在肩头的手臂,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枕边的温软。他蹑足起身,穿过走廊时,瞥见儿童房的门缝里还漏着一丝夜灯的微光,想必是苏凝雪或是楚昭雪特意留的,怕孩子们夜里惊醒。

书房里,线装古籍静静躺在暗格中,沈砚指尖触及书页的瞬间,熟悉的光晕便漫了开来。再次睁眼,大衍的夜色带着几分凛冽的凉意,靖王府议事厅的烛火还亮着,却空无一人——将士们都在前线枕戈待旦,只留了几个值守的亲兵。

“王爷,陛下还在后宫,御书房的奏折堆了半案,李太傅劝了几次,陛下都没听。”亲兵见他现身,连忙躬身禀报,语气里带着难掩的焦灼。

沈砚眉峰一拧。三年前,他亲手推翻暴君赵瑜,踏着血路终结了朝堂的腐朽混乱。彼时赵炎年仅九岁,品性纯良无争,他便力排众议将这孩子扶上龙椅,自己以异姓王之尊辅政。如今赵炎刚满十二,虽有太傅悉心教导,却终究还是个孩子,遇事难免心性不定。可西域战事吃紧,每日军报如雪片般送来,关乎数万将士性命,他竟还如此不分轻重。

他没多言,大步流星往皇宫而去。宫道上的宫灯昏昏欲睡,晚风卷着远处隐约的丝竹声,与前线加急军报上的硝烟味格格不入。沈砚的脚步越来越沉,走到后宫偏殿外时,那丝竹声已然清晰,还夹杂着女子的软语和少年的嬉闹,酒气顺着殿门的缝隙飘出来,熏得人一阵发闷。

“陛下,这曲子臣妾再弹一遍给您听?”

“好呀,再拿些蜜饯来,朕听着曲子吃正好。”

少年的声音带着稚气,却透着几分无拘无束的顽劣。沈砚猛地推开殿门,殿内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一股怒火瞬间直冲头顶。

殿内红烛高烧,地上铺着厚厚的云锦地毯,几张案几上摆满了珍馐佳肴,酒壶倒了好几个,琥珀色的酒液顺着案边流淌,浸湿了地毯。赵炎穿着一身明黄常服,领口松开大半,脸上泛着浅浅的红晕,正靠在软榻上,手里把玩着一颗玉珠,身边围着两个低眉顺眼的宫女,一个替他剥果,一个给他扇风,全然没有半分君主的模样。

那是他亲手拥立的皇帝。当年推翻赵瑜,他为的就是终结苛政、让百姓安居乐业,让这江山不再被荒淫无道的君主糟蹋。可眼前这十二岁的少年,却在国难当头时,把后宫当成了游乐场。前线将士在西域的风沙里浴血,粮草官在戈壁上顶着沙暴押运物资,他在现代日夜牵挂的战事,在这少年皇帝眼里,竟抵不过一曲丝竹、一盘蜜饯。

沈砚周身的气压瞬间降到冰点,握着剑柄的手青筋暴起,指节发白,剑鞘都被他攥得微微发颤。他不过二十三岁,眉眼间还带着几分年轻气盛,可三年的征战与辅政早已褪去他的青涩,此刻眼底的寒意足以冻结殿内的暖香,吓得宫女们“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脸色惨白,连大气都不敢出。

赵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手里的玉珠“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滚到沈砚脚边。他抬头看见沈砚,脸上的嬉闹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纯粹的慌乱,下意识地往软榻里缩了缩,嘴唇嗫嚅着,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王、王爷……”

这声规规矩矩的称呼,没浇灭沈砚的怒火,反倒让他心里更添了几分沉重。他清楚赵炎的惧怕——这孩子从登基起就知道,自己的皇位是眼前这个人浴血换来的,也知道这个人有能力随时收回。可敬畏之外,这少年终究没真正懂过,何为君主的责任。

“陛下可知,西域七万敌军压境,疏勒城已被围三日?”沈砚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威严,每一个字都像敲在赵炎心上,“可知周老将军率部在玉门关苦战,粮草告急,将士们连干粮都快吃不上了?可知你父亲留下的烂摊子,是多少人用命拼回来的安宁?”

赵炎的头埋得更低了,手指紧紧攥着衣摆,指节泛白,声音小得像蚊子叫:“朕……朕知道,太傅说了……”

“知道?”沈砚冷笑一声,怒火中夹杂着深深的失望,“知道你还在此处饮酒作乐,听曲吃蜜饯?我拥立你登基,不是让你重蹈你父亲的覆辙!我把你从深宫护到龙椅上,不是让你看着将士们流血牺牲,自己却躲在这里贪图安逸!”

他往前逼近一步,赵炎吓得肩膀一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掉下来。他怕沈砚,怕这个年轻却手握重兵、眼神锐利的王爷,更怕自己辜负他的拥立,丢了这来之不易的皇位。

“朕……朕错了,王爷。”赵炎的声音带着哭腔,终于抬起头,眼里满是愧疚和惶恐,“朕处理了一上午奏折,觉得累了,就……就想歇一会儿……”

沈砚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心里的怒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复杂的情绪。他忘了,赵炎终究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即便坐上了龙椅,也还带着少年人的稚气。可这江山,这数万将士的性命,容不得他孩子气。自己二十出头便要扛下辅政重任,这孩子又何尝不是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沈砚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寒意消散了些,只剩下沉重的责任。他缓缓松开剑柄,后退一步,语气缓和了些许,却依旧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陛下,这江山不是儿戏,将士们的性命也不是儿戏。你是大衍的君主,就该担起君主的责任。现在,随我回御书房,处理军报,调度粮草。”

赵炎连忙点点头,从软榻上爬起来,连鞋都没顾上穿好,就快步走到沈砚身边,低着头小声说:“朕听王爷的。”

那些宫女和乐师早已吓得浑身发抖,沈砚扫了她们一眼,沉声道:“都退下,没有陛下的旨意,不得再擅入偏殿。”“是!”众人连忙躬身退去,殿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满地狼藉。

走出偏殿,晚风一吹,沈砚才觉得胸口的憋闷稍稍缓解。他抬头望着夜空,大衍的星星与现代的并无二致,可这边的山河,是他拼着性命打下来的安宁,如今却要靠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来执掌,而他这个二十三岁的辅政王,既要守护现世的烟火,又要撑起异世的江山,肩上的担子,重得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御书房的烛火还亮着,案上的奏折堆得老高,有的封漆都没拆,显然是赵炎没来得及看。沈砚走到案前,随手翻开一本,正是西域发来的加急军报,上面写着“沙暴阻路,粮草告急,敌军已开始攻城,望朝廷速发援兵”,墨迹仓促,字里行间都透着紧迫感。

他叹了口气,指尖划过“粮草告急”四字,脑海里又浮现出家人的笑脸——苏凝雪抱着小安之喂奶的模样,楚昭雪陪乐之悦之搭积木的模样,张清鸢温柔哄元瑾的模样,还有沈玥缠着他讲故事的模样。他必须尽快处理好这里的事,不仅是为了大衍的将士和百姓,更是为了能早日回到那个温暖的宅院,陪孩子们多讲一个故事,陪妹妹多吃一顿火锅,陪妻子们安安稳稳地度过一个夜晚。

赵炎乖乖地坐在御座上,小手放在膝盖上,眼神里还带着几分愧疚和敬畏。沈砚抬眸看他,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沉稳:“陛下坐好,现在我与你细说西域战事,以及粮草调度、兵力部署的方案。记住,你是大衍的君主,往后这样的事,你要学会自己拿主意。”

赵炎重重地点点头,挺直了小小的身板,认真地听着沈砚的讲解。夜色渐深,御书房的烛火映着两人的身影,一个年轻沉稳、目光坚毅,一个稚气未脱却努力摆出严肃的模样。大衍的命运,便在这一长一少的商议中,缓缓向前推进。沈砚看着眼前的少年皇帝,心里默默想着:这龙椅,是我亲手扶你坐上去的,你若能担起江山社稷,体恤百姓疾苦,我便护你一程;可你若敢重蹈赵瑜覆辙,沉迷享乐、罔顾将士血汗,我既然能帮你坐稳皇位,自然也能亲手把你拉下来——这大衍的江山,从来都该属于能护它安宁的人。

御书房的烛火燃得正旺,映着案上摊开的西域舆图,沈砚指尖落在疏勒城与玉门关之间的戈壁地带,声音沉稳如钟:“传我将令,周凯、赵玮率轻骑兵星夜驰援疏勒,从侧翼袭扰贵霜军粮道,切记速战速决,不可恋战;程武、程烈率前锋营接应,务必撕开敌军包围圈,与疏勒城守军汇合。”

赵炎坐在御座上,小手紧紧攥着笔,一笔一划地在诏书上临摹沈砚的指令,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却不敢有半分懈怠。沈砚瞥了他一眼,继续道:“岳鹏率靖安军主力沿南道推进,张怀瑾随行谋划,务必牵制贵霜主力;王斩棘的陷阵营配合襄阳程硕,攻打焉耆国都城,断其与贵霜的联系,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

“粮草那边,”沈砚转头看向候在一旁的户部尚书柳明远,“令陈守义加派兵力疏通沙暴受阻路段,再让周护粮改走北道,从于阗城邦借道转运,务必在三日内将粮草送抵玉门关,若延误,军法处置。”

“臣遵令!”柳明远躬身领命,心中暗自叹服——靖王虽年轻,却深谙用兵之道,调度粮草、部署兵力环环相扣,比先帝在位时的将领们稳妥百倍。

待众臣领命散去,御书房只剩沈砚与赵炎二人。赵炎放下笔,看着满案的军报,小声问:“王爷,这样部署,疏勒城就能守住了吗?”

沈砚走到舆图前,指尖抚过疏勒城的标记:“能不能守住,要看将士们的拼杀,也要看你这个君主的态度。”他转头看向赵炎,眼神锐利却不带苛责,“往后每日军报,你要亲自批阅,写下你的看法,明日此时,我来查验。”

赵炎重重点头,稚嫩的脸上多了几分前所未有的认真:“朕……朕记住了。”

沈砚不再多言,转身走向殿外。夜色更浓,靖王府的亲兵已备好马匹,见他出来,立刻牵马上前。沈砚翻身上马,踏雪乌骓马的马蹄声在宫道上响起,清脆而坚定。沿途值守的禁军见了他,纷纷躬身行礼,目光中满是敬畏——这三年,沈砚平定叛乱、安抚百姓,早已是大衍军民心中真正的支柱,这份威望,远非年少的皇帝能比。

回到靖王府,沈砚没有歇脚,而是召来亲卫统领:“密切关注皇宫动静,陛下的一言一行,每日向我禀报;另外,传信给周霆老将军,若战事吃紧,不必事事奏请陛下,可直接向我传报。”

“是,王爷!”亲卫统领躬身退去。

沈砚回到书房,指尖再次触及线装古籍,光晕闪过,他已站在现代宅院的书房里。推开门,立刻听到楼下传来孩子们的笑声,还有沈玥的吆喝声:“乐之悦之,别跑太快,小心撞到妈妈!”

沈砚下楼,正撞见小安之迈着小短腿往楼梯口跑,苏凝雪在后面快步跟着:“慢点跑,爸爸回来了!”

小安之看到沈砚,眼睛一亮,张开胳膊扑过来:“爸爸!”沈砚弯腰将他抱起,小家伙立刻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口水沾了他半边脸。

楚昭雪笑着递来纸巾:“刚醒就念叨你,说爸爸答应讲故事的。”张清鸢抱着元瑾走过来,元瑾也伸着小手要抱,沈砚顺势将他也接过来,一手一个孩子,脸上漾起温柔的笑意。

程月瑶和林雨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育儿书,见他回来,都抬眸一笑:“忙完了?”“嗯,处理得差不多了。”沈砚在她们身边坐下,将两个孩子放在腿上,乐之和悦之也凑过来,一左一右坐在他身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沈薇端着一盘洗好的葡萄走过来,放在茶几上:“刚从果园摘的,新鲜得很,快尝尝。”沈伯山和沈青庚坐在一旁下棋,沈伯山抬头看了他一眼:“看你神色,事情办得还算顺利?”

“还好,都安排妥当了。”沈砚拿起一颗葡萄,剥了皮喂给小安之,“爸,岳父,你们放心,不会出乱子的。”

苏氏从厨房出来,围裙上还沾着面粉:“阿砚回来了正好,晚饭快好了,炖了你爱吃的排骨,还有月瑶和雨嫣要补的鸡汤。”李氏跟着出来,手里拿着刚烙好的饼:“刚出锅的葱花饼,热乎着呢,孩子们也能吃点。”

沈玥凑过来,挽着沈砚的胳膊:“哥,你答应我的游乐园,什么时候去呀?乐之和悦之都念叨好几天了。”“等我忙完这阵子,”沈砚揉了揉她的头发,“最多半个月,一定带你们去,还去吃你最爱的火锅。”

“太好了!”沈玥欢呼一声,转身去跟孩子们报喜,客厅里满是欢声笑语。

沈砚看着眼前的家人,心中的疲惫瞬间烟消云散。可指尖划过掌心,仿佛还残留着大衍舆图的纹路,耳边隐约回响着将士们的呐喊。他知道,这份安宁来之不易,大衍的战事一日不平,他便一日不能真正放下心来。

夜深了,孩子们再次睡熟,沈砚坐在阳台的藤椅上,张清鸢端来一杯温水:“还在想事情?”“嗯,在想西域的战事。”沈砚接过水杯,“周凌峰和程烈的前锋营怕是会遇到硬仗,希望他们能撑到援军抵达。”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张清鸢坐在他身边,轻声道,“不管是这边的家,还是那边的事,你都拼尽全力在守。”

沈砚转头看向她,眼底满是温柔:“有你们在,我才能毫无顾忌地去拼。”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些,“只是有时候会想,大衍的江山,若是交给一个不靠谱的人,多少人的血都白流了。”

张清鸢没有接话,只是轻轻握住他的手。她不懂什么朝堂战事,却懂自己的丈夫,懂他心中的责任与纠结。

就在这时,沈砚口袋里的线装古籍微微发烫——那是大衍传来急报的信号。他心中一紧,起身道:“我得过去看看。”张清鸢点点头:“放心去吧,家里有我们。”

沈砚快步走到客厅,目光落在靠墙的展示架上。架子上静静陈列着一套器物:凤翅紫金冠棱角分明,冠上翎羽栩栩如生;黄金玄麟铠流光溢彩,甲片上雕刻的玄麟纹路细密精巧;狻猊吼天腕沉甸甸坠在架上,黑金相间的应龙腾空披风垂落如瀑;麒麟踏云靴靴底绣着踏云纹样,一旁的凤翅镏金镋更是寒光凛冽,镋头凤翅展开,霸气侧漏。

这些都是他从大衍带来,平日里当作摆件陈列,此刻却需派上用场。沈砚抬手抚上古籍,光晕顺着指尖蔓延至展示架,那些器物瞬间脱离支架,在空中盘旋一周,化作几道流光涌入古籍之中。

客厅里的家人早已停下手中的事,目光平静地看着这一幕。沈伯山放下手中的棋子,沉声道:“此去凶险,务必保重。”苏氏眼眶微红,却只是叮嘱:“照顾好自己,家里等你回来。”沈青庚和李氏点头示意,沈薇递过一件早已备好的护身符:“带上,图个安心。”

苏凝雪、楚昭雪、张清鸢、程月瑶、林雨嫣围过来,没有过多言语,只是眼神中的关切与信任不言而喻。唯有张清鸢怀里的元瑾,反应最为强烈。小家伙原本乖乖靠在母亲肩头,此刻见那些闪着光的器物凭空消失,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小嘴巴微微张开,小手下意识地攥成了拳头,还使劲挥了挥,仿佛想抓住什么,模样既认真又可爱。

沈砚看着儿子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随即化为坚定。他接过护身符收好,对众人颔首:“放心,我必平安归来。”

再次回到靖王府书房,亲卫已捧着密信等候:“王爷,周凌峰、程烈率前锋营在疏勒城外三十里遭遇贵霜伏兵,虽奋力突围,仍折损了三成兵力,如今被困在黑风谷,请求支援!”

沈砚接过密信,指尖因用力而泛白。黑风谷地势险要,两侧是悬崖峭壁,中间只有一条窄道,易守难攻,贵霜军显然是早有准备。他快步走到舆图前,指尖在黑风谷周围游走,眉头紧锁。

此时,流光再起,凤翅紫金冠率先落在他头顶,恰好贴合发髻;黄金玄麟铠自动披上身,甲片相互咬合,严丝合缝;狻猊吼天腕套上手腕,沉甸甸的质感带来十足的安全感;应龙腾空披风在身后展开,黑金纹路在烛火下流转;麒麟踏云靴稳稳套在脚上,凤翅镏金镋则握在手中,重量恰到好处。

换上战甲的沈砚,周身气势陡然攀升,年轻的脸庞被紫金冠衬得愈发英挺,杀伐果断的气场扑面而来。他沉声道:“传我将令!”

“李擎苍率轻骑连夜赶路,绕至黑风谷后方,侦查敌军布防,伺机骚扰其粮道;周凯、赵玮改变路线,与李擎苍汇合,从后方发起突袭,撕开一道缺口;程硕率襄阳锐士主力正面推进,虚张声势,吸引敌军注意力;王斩棘的陷阵营随我亲赴黑风谷,从正面强攻,内外夹击,务必救出被困将士!”

“王爷,您要亲赴前线?”亲卫统领大惊,连忙劝阻,“前线凶险,您是辅政王,万万不可以身犯险!”

“将士们被困绝境,我岂能坐视不理?”沈砚眼神坚定,“再者,此战关乎西域战局走向,我必须亲自坐镇。”他顿了顿,补充道,“我离京期间,令秦安、温彦辅佐陛下处理朝政,所有军国大事,以八百里加急传至前线,由我定夺。”

“是!”亲卫统领不敢再劝,躬身领命而去。

沈砚握紧凤翅镏金镋,镋身传来的冰凉触感让他愈发冷静。他走到镜前,看着镜中身披战甲、手握重兵的自己,心中默念:黑风谷一战,不仅要救出将士,更要让贵霜国知道,大衍的疆土,不容侵犯;也要让朝堂上下知道,谁才是真正能守护这江山的人。

临行前,他再次看向舆图上大衍的疆域,目光扫过京城的方向,心中冷笑:赵炎,你若始终扶不起,这江山,我便不会再让你坐得安稳。

夜色中,沈砚率领陷阵营精锐,骑着踏雪乌骓马,朝着西域方向疾驰而去。应龙腾空披风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凤翅镏金镋的寒光划破黑暗,马蹄扬起漫天尘土。前方是刀光剑影的战场,后方是两世牵挂的安宁,沈砚握紧缰绳,眼神锐利如鹰——这一战,他必须赢,为了大衍的将士,为了现世的家人,也为了自己心中那日渐清晰的野心。

夜色如墨,靖王府外的校场上,一道赤红身影正焦躁地刨着蹄子,周身鬃毛似燃着跳跃的火焰,在月光下泛着琉璃般的光泽——正是赤焰火龙驹。

亲兵牵着缰绳,几乎要按不住它,见沈砚身披战甲走来,火龙驹猛地昂首,发出一声震彻夜空的嘶鸣,声如龙吟,眼底迸发出炽热的光芒,蹄子刨得地面尘土飞扬,显然是认出了自己的主人。

沈砚心中一热,快步上前。三个月未见,这匹随他征战多年的战马愈发神骏,赤色鬃毛长得愈发浓密,根根分明如火龙鳞片,额间雪白的月牙印记格外醒目,四肢肌肉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一看便知是日日勤练未曾懈怠。

他抬手抚上火龙驹的脖颈,指尖触及温热的鬃毛,粗糙却顺滑的触感瞬间唤醒了无数并肩作战的记忆——当年推翻赵瑜,是它载着自己冲破皇宫城门;平定各方叛乱,是它踏遍山河,日夜兼程传递军情。这哪里是坐骑,分明是与他生死与共的战友。

“老伙计,许久不见,想我了?”沈砚声音低沉,带着难掩的笑意。

火龙驹像是听懂了一般,亲昵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脸颊,温热的气息拂过,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蹄子依旧不安分地刨着,显然是急着要随他奔赴战场。

沈砚翻身上马,动作干脆利落。黄金玄麟铠与火龙驹的赤色鬃毛相映,身后应龙腾空披风随风展开,宛如黑金双翼。他握紧凤翅镏金镋,轻轻拍了拍火龙驹的脖颈:“走吧,去黑风谷,救回我们的人。”

话音刚落,赤焰火龙驹再次昂首嘶鸣,仿佛回应他的指令,四蹄腾空而起,如一道赤色闪电,载着沈砚朝着西域方向疾驰而去。马蹄踏在官道上,发出沉闷而急促的声响,卷起的尘土在夜色中拉出长长的残影。

沈砚伏在马背上,感受着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火龙驹的速度快得惊人,比寻常战马快了数倍,颠簸感却极轻,显然是刻意迁就他。他低头看着身下这匹通人性的战马,心中愈发坚定——有火龙驹在,有麾下将士在,黑风谷之困,必解。

沿途的驿站早已接到传令,备好清水和草料,可火龙驹只是在经过时低头饮了几口清水,便再次疾驰,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沈砚知道,它和自己一样,心急如焚。

夜色渐淡,天边泛起鱼肚白。赤焰火龙驹的速度依旧未减,赤色身影在晨曦中如同一团移动的火焰。沈砚抬头望去,前方隐约可见连绵的山脉,那便是黑风谷的方向。

他握紧凤翅镏金镋,眼底闪过一丝锐利。根据沿途收到的急报,李擎苍已探明黑风谷敌军布防,周凯、赵玮的轻骑兵也已抵达指定位置,程硕的主力部队正在正面牵制敌军,就等他率领陷阵营发起总攻。

“再快些!”沈砚轻声道。

火龙驹像是听懂了,再次加速,鬃毛在风中猎猎作响,额间月牙印记在晨光中熠熠生辉。沈砚感受着战马奔腾的力量,脑海中闪过现代宅院的欢声笑语——苏凝雪温柔的叮嘱,楚昭雪带笑的眉眼,张清鸢沉静的目光,程月瑶和林雨嫣的关切,还有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吵闹,沈玥期待的笑脸,父母和岳父岳母的牵挂。

这些画面与眼前即将到来的刀光剑影交织,化作他心中最坚硬的铠甲。他不能输,不仅为了大衍的疆土,为了被困的将士,更为了身后两世的安宁与牵挂。

与此同时,黑风谷内,周凌峰和程烈正率领残余将士苦苦支撑。贵霜军将山谷围得水泄不通,箭矢如雨点般落下,将士们依托地形构筑简易防线,伤亡不断增加,干粮和水源也已所剩无几。

“程兄,你说王爷会来救我们吗?”周凌峰抹了把脸上的血污,声音沙哑。

程烈握紧手中的长枪,目光坚定:“肯定会!王爷从不负将士,我们再撑一撑,援军一定到!”

话音刚落,谷外突然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嘶鸣,紧接着便是马蹄声如惊雷般滚滚而来。贵霜军阵脚大乱,不少士兵抬头望去,只见一道赤色身影冲破晨雾,如火龙下凡,直奔谷口而来,身后跟着黑压压的陷阵营精锐,气势如虹。

“是王爷!王爷来了!”有将士认出了赤焰火龙驹上的身影,激动地呐喊起来,原本疲惫的眼神瞬间燃起希望。

沈砚勒停火龙驹,凤翅镏金镋直指贵霜军阵地,声音洪亮如钟,穿透战场的喧嚣:“陷阵营听令!正面强攻,撕开防线!”

“杀!”陷阵营将士齐声呐喊,声音震耳欲聋,跟着沈砚朝着谷口的敌军冲去。赤焰火龙驹载着沈砚,如入无人之境,凤翅镏金镋横扫,贵霜军士兵纷纷倒地,鲜血染红了赤色的鬃毛,却更添几分狰狞与勇猛。

黑风谷后方,李擎苍、周凯、赵玮率领轻骑兵发起突袭,箭矢如雨,直取敌军后方大营;谷外正面,程硕率领襄阳锐士主力猛攻,牵制敌军主力。三方夹击之下,贵霜军首尾不能相顾,原本严密的包围圈瞬间溃散。

周凌峰和程烈见状,立刻率领谷内将士发起反击,内外夹击,贵霜军死伤惨重,纷纷丢盔弃甲,狼狈逃窜。

沈砚骑着赤焰火龙驹,在乱军中疾驰,凤翅镏金镋每一次挥舞,都带走一条性命。他目光锐利如鹰,扫视着战场,不放过任何一个顽抗的敌人。赤焰火龙驹更是神勇,蹄子翻飞,将靠近的敌军踏倒在地,灵性十足地避开流矢,始终护着沈砚的安危。

激战半日,黑风谷之围终于解除。贵霜军大败而逃,留下满地尸体和兵器,山谷内外,大衍将士欢呼声震天。

沈砚勒停火龙驹,翻身下马。周凌峰和程烈快步走来,单膝跪地:“末将参见王爷!多谢王爷及时救援!”

“起来吧。”沈砚扶起他们,目光扫过疲惫却兴奋的将士们,“伤亡如何?”

“折损三成,还有不少兄弟受伤。”周凌峰低头道,语气中带着愧疚。

“辛苦了。”沈砚沉声道,“传令下去,原地休整,救治伤员,清点物资。周护粮的粮草很快就到,等将士们恢复体力,我们直取焉耆,彻底解决西域之乱!”

“遵令!”众人齐声领命。

沈砚走到赤焰火龙驹身边,再次抚上它的脖颈。火龙驹亲昵地蹭着他的手心,鬃毛上的血迹尚未干涸,却依旧昂首挺胸,眼神炽热。沈砚心中感慨,这匹与他生死与共的战友,无论何时,都能给她最坚实的支撑。

他抬头望向西域的方向,阳光洒在黄金玄麟铠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黑风谷一战,不仅救出了被困将士,更震慑了贵霜国和焉耆、龟兹两国。他能感觉到,自己在军中的威望,又深了一层。

而京城的那个少年皇帝,此刻或许还在御书房里对着奏折发愁。沈砚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赵炎,你看,这江山,终究还是要靠能打的人来守。若你始终无法成长,这龙椅,迟早有一天,会换个人来坐。

赤焰火龙驹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心思,再次昂首嘶鸣,声震四野,仿佛在呼应他心中的野心。沈砚握紧凤翅镏金镋,眼底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西域的战事,才刚刚开始;而他的帝王之路,也已在脚下缓缓铺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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