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落马桥的宁静,二十多名官兵迅速将桥头包围,跳动的火把将每个人的影子都拖得老长。
为首的捕头身材魁梧,一脸横肉,手持官刀厉声喝道:“接到报案,有匪徒在此劫道行凶!所有人不许动,放下武器!”
林昭胸口微热,鉴微之力自然运转。
那名捕头表面义正词严,但眼底深处却闪着贪婪的光芒,还有几分紧张和杀意交织。
瞬间,林昭明白了——这是陈夫子与冯凯的第二重毒计!
“真是高明。”林昭暗自冷笑,“先派杀手来要我命,再派官兵来抓我。黑白两道一起上,这老狐狸算计得滴水不漏。”
赵恒脸色铁青,五名亲卫更是如临大敌,手按刀柄,随时准备拼死一战。
“这位大人!”为首的魁梧亲卫上前一步,“我们是…”
“闭嘴!”王铁厉声打断,“什么身份等到衙门再说!现在立刻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他一挥手,二十多名官兵立刻将众人围得水泄不通,刀枪并举,杀气腾腾。
林昭通过鉴微扫视全场,发现这些官兵大多心怀正义,只有王铁和几个心腹眼中藏着鬼祟。
“陈夫子这招借刀杀人当真高明,连手下的兵都被蒙在鼓里。”
刘三刀看到这一幕,独眼中涌现复杂神色。
他终于彻底明白了陈夫子的毒计,先用黑风堂杀人,再用官兵灭口。
无论成败,所有知情人都会死在这落马桥上。
“小子,我算是服了你了。”刘三刀苦笑摇头,“可惜啊,棋高一着又如何?这些官兵可不会听你解释。”
王铁见众人没有放下武器的意思,脸上凶光更盛:“既然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本官不客气了!”
他举起官刀,就要下令动手。
千钧一发之际,林昭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他深吸一口气,瞬间调动起内心的情绪,然后猛地扑向王铁,紧紧抱住他的大腿。
眼泪说来就来,配上颤抖的声音:“大人救命啊!这些恶人要杀学生!”
凄厉的哭声在夜空中格外刺耳,配上那张稚嫩的小脸和瘦弱的身形,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悯。
王铁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抱搞得措手不及,差点没站稳。
他低头看着这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孩,心中暗骂陈夫子没说还有这一出。
“大人,学生名叫林昭,是荆州府学的学生!”林昭抽噎着说道。
“昨日收到家书说娘亲病重,学生连夜赶回越城县探病。路过此地时,突然窜出一群恶人,说要杀了学生!”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袖子擦着眼泪,那副委屈巴巴的模样,让周围的官兵都不由得心软。
“幸好遇到这几位好心的大哥哥!”林昭指着赵恒几人,声音哽咽。
“他们见学生遭难,挺身而出,与恶人拼斗,这才救了学生一命!”
二十多名官兵面面相觑,看着地上那些明显是江湖匪徒打扮的尸体,再看看哭得可怜兮兮的小林昭,心中的天平开始倾斜。
王铁额头冒出冷汗,这小子这一手恶人先告状,瞬间将自己置于受害者的位置,让他准备好的说辞全部卡在喉咙里。
“胡说八道!”王铁强行镇定,指着赵恒的五名亲卫和地上的尸体,厉声道,“你们深夜在此聚众斗殴,致使多人死亡,分明是黑帮火并!来人,将他们全部拿下!”
话音刚落,赵恒再也忍不住了。
他猛地上前一步,从怀中取出一块精工雕琢的青玉令牌,高高举起。
令牌在火把光芒下闪闪发亮,上面雕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猛虎,虎目炯炯,威风凛凛。
“我乃定国公府赵氏子弟!”赵恒声音如雷,响彻夜空,“这些人是我的亲卫!我们是为救人而来,你敢动我们试试!”
一听到定国公府四个字,几名官兵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那可是开国功勋之家,莫说他们这些小卒,就是知府大人也要礼让三分。
王铁脸色煞白,握刀的手微微颤抖。
定国公府…他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里撞上这样的人物。
火把光影摇曳中,双方人马瞬间剑拔弩张。
赵恒的五名亲卫早已按住刀柄,虽然只有五人,但浑身散发的杀气却如实质般扑面而来。
这些从战场上厮杀出来的铁血汉子,每一个都不是善茬。
王铁手下的二十多名官兵虽然人多势众,但面对这五名精锐时,手心也不由得冒出了冷汗。
定国公府的亲卫啊,那可是真正见过血、杀过敌的狠角色。
“定国公府又如何?”王铁强撑着威势,举刀指向赵恒,“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今日你们在此杀人,铁证如山,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要给死者一个交代!”
话虽如此,但王铁心里清楚得很。
事到如今,要么一不做二不休,要么就等着被冯知府事后灭口。
反正横竖都是死,不如拼一把!
赵恒冷笑一声,手按剑柄:“好一个铁证如山!我倒要看看,你这捕头有几分本事,敢与定国公府为敌!”
林昭抱着王铁的大腿,眼泪还在往下掉,心中却冷静如冰。
他通过鉴微扫视全场,王铁和几个心腹眼中闪烁着破釜沉舟的疯狂,显然已经没了退路。
而其他普通官兵虽然忠于职守,但面对定国公府的威名,明显心生忌惮。
更关键的是,刘三刀等几个黑风堂的活口还在,只要处理得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昭突然松开王铁的大腿,转身看向被五花大绑的刘三刀。
“刘堂主。”林昭的声音在夜风中格外清脆,“现在说了实话,那是戴罪立功。可要是等会儿乱起来,刀剑无眼,你和你那些兄弟,可能就永远说不出话了。”
刘三刀独眼闪烁,心中五味杂陈。
他在江湖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可今夜这局面,确实超出了他的预料。
一边是定国公府的亲卫,一边是荆州的官兵,无论哪边赢了,他这个江湖匪徒都不会有好下场。
但这小子的话,却让他看到了一线生机。
“大人!”刘三刀突然扯着嗓子大喊,“小的有话要说!”
王铁脸色一变:“闭嘴!死到临头还想妖言惑众?”
“王捕头!”一名年长的官兵上前一步,“既然人犯要招供,不如先听听他说什么。若是虚言,事后再治他的罪也不迟。”
这名官兵姓李,在荆州府衙当差二十多年,为人正直,在同僚中颇有威信。
他这一开口,其他官兵纷纷点头赞同。
王铁心中暗骂,但当着这么多手下的面,也不好明着阻止。
“说!”王铁厉声道,“但若敢胡言乱语,本官立刻割了你的舌头!”
刘三刀深吸一口气,独眼环视全场:“小的刘三刀,黑风堂堂主。今夜之事,确实是小的接了雇主的活,要在此地杀人。”
此话一出,现场顿时哗然。
“但小的要杀的,不是这位赵公子和他的亲卫!”刘三刀声音洪亮,“而是这个九岁的孩子!”
他用下巴指了指林昭,独眼中满是懊悔:“雇主给了小的二百两银子,让小的在此地伏击这孩子,将其杀死后伪装成劫匪所为。”
王铁脸色惨白,额头冷汗如雨:“胡说八道!你这江湖匪徒,为了活命什么话都敢编!”
“小的说的句句属实!”刘三刀梗着脖子,“雇主就是府学被赶出来的陈夫子!他亲自到黑风堂找的小的,给了一百两定金,说事成再给一百两!”
年长的李捕快皱眉道:“陈夫子?就是前几日闹得沸沸扬扬,在府学被赶出来的那个?”
“正是此人!”刘三刀点头如捣蒜,“他还说有知府公子在背后撑腰,让小的放心动手。”
这话如雷击般轰在王铁脑海中。他万万没想到,刘三刀竟然把冯凯都给抖了出来!
“血口喷人!”王铁歇斯底里地大吼,“区区一个江湖匪徒,也敢污蔑知府公子?来人,给我堵住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