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乡出场的角色是劝架来的,毕竟她还不能肯定他们说的正是早前商量过的事。
如果不是,她和点稀泥,互相劝一劝,也好叫大家都能有个台阶下。
欧念中冷笑:“可不是远道而来,是他专程叫我了过来,又巴巴的叫我入伙弄出了妙华,如今弄好了,就要把我一脚踢开,你说天底下有没有这样的人。”
“这……”司乡不好接话,只说,“其中或有误会。”
眼看君无忧和兰特不讲话,司乡硬着头皮上,“君老板一向是出了名的口碑好,一定是有误会在里面。雷公打人都得分个善恶呢,好端端的怎么就会叫你出去。”尴尬着道,“或者大家经营上意见不同一时有些口角也是有的。”
说完又去对君无忧说,“我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究竟是为了什么闹起来,您说出来也好商量商量嘛。”
“还能有什么,他自以为工厂是他一个人说了算,擅自就同意了郑家那边要货的单子。”君无忧同样回以冷笑,“公司有规定,所有的单子都要我签字后才行。”
欧念中似乎有无限的火气,“先前一直是这样的。”
“先前是这样?”君无忧好像听见了什么笑话,“先前哪个客人不是我的关系?我们哪个客人不是各地的大商号?他一个落魄的郑家,铺子都刚开起来,你一下批了七八百箱给他们,还要叫他们过后付款,你安的什么心?”
司乡:“是郑慧达大人那个郑家还是别的?”
“就是他。”君无忧已经把情况了解得明明白白,“郑家新开了一个做南北干货的铺子,东西都是挂账,我再三叮嘱过新客人一定要叫我看看才行,他一口气弄出去几百箱,几百上千块大洋押进去,都像这样还做的什么生意。”
这样听来确实是欧念中理亏。
欧念中尚不知他和郑家的关系早叫人知道了,只道:“我看工厂里别的也有挂账的,再说如今已经挂了,大不了下次我亲自去收这笔账就是了。你就为着这个事赶我走?”
听起来他还怪有道理的。
只是有多少的铺子一年也赚不到一千块?
司乡见君无忧没有要说话的意思,自己又上去了,“你别着急。你说的那个郑家我知道,这笔钱只怕真不一定能收回来。”
看着欧念中疑惑的样子,司乡又说,“据我所知,他们刚丢失了一笔很大的生意,郑大人升迁之后有些事情也并不顺利。”
“他怎么了?”欧念中起了疑心,“小司兄弟我们是自己人吧。”
司乡点头,“自然,他们家现在能运用的现钱怕是没有那么宽裕了,又从没做过南北货,怕是真一定起得来,那账一年半载的未必收得回来。”又说,“别的客人虽然也有欠账,但是要么是在银行存了保证金,要么是多年的生意往来。”
言下之意,就是都是有信得过的条件的。
欧念中不说话了,他管生产的,对于账上的事了解得不多。
他只知道这个厂开得异常的顺利,一弄上有单子来,根本不用他操心。
司乡见他不说话,拉开门叫雷去安抚一下小君,说了要等一会儿才会下去,然后又重新关上门回了屋子里。
“欧先生,郑家确实是在走下坡,能不能起来的不知道。”司乡耐心解释,“你毕竟长年在国外,又是专管生产的,不懂这其中的门道也正常。”
一句话,把欧念中的能力限制在生产经理的位置上了。
不等回答,又说:“一个公司,最要紧的是大家齐心协力,还有各司其职。”
“你越过权限直接批了郑家的货本就是不该,又没有调查清楚郑家的情况下批的。”司乡并没有乱说,“一条是越权,另一条是失察,这两条你总是要承认的。”
欧念中:“郑家好歹是官宦人家,不至于做欠债不还的事。”
这话说的。
“俗话说民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司乡笑笑,“他若是执意不付,难道我们还能拿着条子硬上门去讨债吗?”
真要那样,怕是就算要到了也要被其他官宦人家忌讳的。
一时欧念中沉默下来,他并不是擅长做生意的人,新加坡的工厂的客人也都是他父亲和兄弟谈下来的,不然他也不能长时间的留在这边。
君无忧见他无言,再次开口:“我知道你擅长的是内务管理,所以生产上的事一概交给你,但是对外的事我都是亲自来,为的是怕有今日。”
然后又说:“事情已经这样了,也不必说什么故意不故意的话,总之大家是不好合作的了。”
“一笔生意就叫我出去?”欧念中的火气又蹿了上来,“谁也不是一上来就做得好的。”
君无忧定定的看了他两眼,忽然笑了,说出的话却是对小司的,“小司你先出去。”
“好。”
欧念中却不肯叫他出去,“你就在这里,也听一听你好好的君老板能说出什么来。”
“这样不太好吧。”司乡有些尴尬,“你们聊完了我再来。”
君无忧:“他既然叫你留下你就留下吧。”又对兰特说,“把妙华二月到三月的账给我。”
妙华的股东里有兰特,虽然分红是按年来,但是账是每个月要出的,所以每个月的账出来之后会送一份过来。
账本一到手,君无忧翻出几个位置来。
“郑家是是这个月弄出的第二笔这样的了。”君无忧指着账本,“二月里还有两笔。”
好家伙,原来不是第一次做这个事了。
君无忧问:“这四笔加起来一共一千六百大洋,到现在有哪家是能付的?”
不等欧念中说话,他又说:“我二月里发现这个以后,说过两三次叫你不要随便批货,三月第一笔又说了两三次,结果你还弄出了第四次,还是一笔更多的。”
“你究竟是不会弄,还是和这些外面的铺子有什么私下的交易?”
君无忧步步紧逼,“我把你当朋友才拉你进来,你把我们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