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韬和妻子达成了一致后就离了家,留下范瑞雪在家和沈文娟一起商量着处理家务事。
而最快的家务事就是这场沈太太专门给儿媳用来练手的赏花宴了。
不错的天气,花园里头搭了秋千架子,范瑞雪和沈文娟两个就在秋千架子旁就着今天的宴会做着最后的检查。
看着姑嫂两人有商有量的,不远处的沈太太欣慰的点头,不忘和丈夫说着闲话,“咱们家的女儿要是出嫁以后也能和姑嫂相处得这么和谐就好了。”
沈之寿摸着胡子,“陈家那小子和我们家女儿是见过的,和文韬关系也蛮好,应该不会薄待我们家女儿。”
沈太太剥了个橘子递过去,“吃个橘子吧,陈家那小子我也见过,应该是不错的。唔,这次去庄子上庄头肯定要说欠收的事情,咱们要怎么处理?”
去年收成本就不好,今年收成比之去年更差,还是每个庄子都不好,若是要欠租,不是个小数目。
沈之寿只觉得这橘子一下就没什么味道,“不吃了。除了让他们欠着还能怎么办。”
总不能把人往死里逼吧。
地里没收成,硬收也收不上来。
“到时候让瑞雪和文娟商量着先看看吧。”沈之寿其实是为了让女儿和儿媳接触这些才决定走这一趟的,“希望明年天气能好些。”
想到地里没什么收成,他难免又想到了温大人前些天把他们召集到一起的事,忍不住骂了一句,“又在催我们捐了。”
沈太太默不作声,从沈家的库房掏银子就等于从她的钱箱子里掏银子是一个道理,她嘴上没骂,心里也早就骂了无数了。
“算了,看开些吧。”沈太太骂完了才安抚丈夫,“反正大家都要给。”
对啊,反正大家都要给,这城里有一家算一家,谁也跑不掉。
正想着呢,沈文娟过来,“母亲,听说庄叔家太太带着小姐来了。”
“快些请吧。”沈太太起身亲自去迎客,“你们跟我一起去,老爷回书房去吧。”
今日花园只接待女客,男人要回避。
沈之寿径直往自己院子走,“我回去了就待书房,记得让人给我送个午饭。”
时辰尚早,沈之寿回书房的时候就看着云清寒人不在外面,他叫住洒扫的小丫环问了句,“清儿出去了吗?”
“没有,她在书房。”那丫环说完继续低头扫地,“奴婢刚刚才来,不过确实没看到她出去。”
沈之寿没多问,自己推门进去,见了屋子里有熏香残留的味道就知道这丫环应该刚刚还在。
心里一动,他轻手轻脚的往楼上走,果然就看见小丫环鬼鬼祟祟的在一架书后,隐隐的还能听见有人说话。
云清寒听得正高兴呢,感觉有人在看她,侧头发现是东家,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要起身行礼,却见东家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呃,下面的姐姐,这可不能怪我。
心里为下面的两个姐姐默哀,云清寒自动往后退了几步,把位置让出来。
“你说过的把我调到大少爷院子里去的。”一个女子的声音在说话,“这事儿没成功,现在你必须得把我调二少爷院子里去。”
沈之寿只听了这一句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从表情上看不出什么来。
另一个声音充满了无奈,“那是我不办事吗,那明明是你自己太蠢笨了,人家大少奶奶看不上你。”不等回应,那人又说,“二少爷那边,怎么也得等人家娶了二少奶奶才会挑人进去伺候,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先前说话的人是生气了,“二少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亲呢,不行你把钱还我,我找其他人帮忙。”
这下轮到另一个人生气了,“老娘给你忙活那么久,钱也花了,人情也搭进去了,你现在告诉我要退钱?你在做梦。”
然后就是两个人争论的声音。
沈之寿站起来,轻手轻脚的又往下走,云清寒也赶忙跟着一起。
到了下面,以为沈之寿要发火,要找人去后面抓人,云清寒做好了跑腿的准备。
谁知沈之寿只是翻出来头一天没看完的书,饶有兴致的又看了起来。
云清寒试探,“老爷,奴婢去外面候着。”
“去吧。”沈之寿头也没抬,“记得把门关上。”
云清寒憋闷着出去了,站在门口候着,想不明白为什么老爷为什么稳如泰山,既不见生气也不见处置。
老爷的心思真难猜啊真难猜。
猜不出来,云清寒老老实实的守着门口,直到午饭后又过了一阵看着巧姑匆匆的回来,径直往书房而来。
“什么事这么急?”云清寒迎上去,“老爷在书房里。”
巧姑嗯了一声,“没什么大事。”她只是走热了,事情倒是不急,“老爷,太太让奴婢过来传话。”
“巧姑进来。”沈之寿立刻就叫了她进去,“什么事?”
巧姑:“外面的宾客散得差不多了,太太留了庄太太和林太太晚饭。可巧庄爷过来接庄太太,听说留饭,便说要找您喝茶。”
原来是庄芝荣来了,那男主人还得亲自招待才行。
巧姑又说:“太太请了庄太太和林太太过来,说下午就在主院玩牌,让您和庄爷单独在书房喝茶。”
”行,那我在书房等着吧,你立刻让人去把花厅打扫好,另外在院中摆好桌椅,回头看看太太她们愿意在哪里吧。“沈之寿示意她退下,又扬声叫人,”清儿,进来。“
”等下四小姐若是让你帮着招待一下庄家小姐你就过去。“沈之寿给她也下了一个任务,”记住了,现在的庄太太是庄爷前不久新娶的夫人,并非是庄小姐的生母,你提点着四小姐一些。“
云清寒:“是,奴婢记住了。老爷可还有别的吩咐?”
“没有了。”沈之寿问她,“可是好奇刚刚我为什么没发火,也没有让人出去抓人?”
云清寒没有想到老爷在这时候说这个,只是欠了欠身,恭敬请教,“还请老爷示下。”
“水至清则无鱼。”沈之寿自有他的一套标准,“想往主子身边去并不是坏事,但能到主子身边的,能力、运气、关系一样都不能少。”
云清寒是疑惑的,“可是,任由中间的人这样收钱,不怕会出事吗?”
“不管他们做了多少的动作,最后做决定的还是我。”沈之寿笑,“能混到中间的人,不会蠢到把拎不清的人放到主子前面来的。”
而懂得花钱的人,至少是灵活的,也是愿意用心的,用心了,事情才能做好。
所以,作为主子,并不反对下面人用些手段想往上爬,但是不能用得太下作,也不能闹出大事来。
当然了,也跟今日有宾客在家有关,没得为了这点小事闹出来让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