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师檄传震海东,斯卢冥顽抗天威。
金城寨前旌旗蔽,奇兵天降破重围。
陷阵猛士血开路,楼船巨舰锁重扉。
元凶授首万邦慑,汉家明月照夷归。
肇元三年夏,大汉皇帝刘禅的最终通牒,如同一声惊雷,滚过朝鲜半岛南部丘陵密布的土地。辰韩斯卢部首领金阏智,在巨大的恐惧与膨胀的野心交织下,最终做出了他一生中最愚蠢的决定——拒绝伏罪,试图凭借险峻地形和与倭人的秘密约定,抗衡煌煌天汉。
二十日期限,在紧张压抑的气氛中倏忽而逝。期限届满第三日,黎明前的至暗时刻,斯卢部的核心堡垒——金城,还笼罩在一片沉寂与不安之中。哨兵们强打精神,警惕地注视着山下漆黑的山谷,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压抑。
突然,一点火光在山下亮起,随即是第二点、第三点……眨眼间,成千上万支火把如同繁星般骤然点燃,将金城所在的河谷盆地照得亮如白昼!
汉军!庞大的汉军主力,如同神兵天降,已然列阵于金城之外!
战鼓声隆隆响起,沉重而富有节奏,敲打在每一个斯卢部民的心头,令人窒息。旌旗在火光照耀下猎猎作响,那狰狞的“汉”字与各种将军旌旗,宣告着天朝大军的降临。盔甲与兵刃的反光汇聚成一片冰冷的金属海洋,肃杀之气弥漫山谷,连夏夜的虫鸣都仿佛被彻底掐灭。
金阏智被亲随慌乱地叫醒,连滚带爬地冲上寨墙。当他看到山下那无边无际的军阵、那严整的队形、那森然的杀气时,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天灵盖,脸色变得惨白如纸。他虽预想过汉军会来,却万万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军容如此之盛!
“放……放箭!快放箭!守住!给老子守住!”金阏智声嘶力竭地吼叫,声音却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他只能拼命抓住“寨墙险固”这根救命稻草。
寨墙上的斯卢士兵慌忙张弓搭箭,稀稀落落的箭矢朝着山下射去,大多无力地落在汉军阵前百步之外,徒劳地插在地上。而汉军前阵,由邓艾亲自指挥的五千山地营精锐,只是沉默地立盾、举弩,并未急于进攻。这种沉默的威压,远比喧哗的冲锋更令人恐惧。
***
邓艾立马于阵前,面色沉静如水。他并未急于命令强攻正面寨墙,那只会徒增伤亡。他的目光,早已投向金城后山那更为陡峭、因而守备也必然相对松懈的区域。
“时机已到。”邓艾对身旁的传令兵低声道,“发信号,令奇袭队动手。”
一支响箭带着尖锐的啸音射向夜空。
早在数日前,邓艾便从归化的韩人向导口中,得知了一条极其隐秘、可迂回通往金城后山的采药小径。他当即精选三千山地营锐士,由一名果敢的军侯率领,携带强弩、飞钩、绳索,趁夜提前出发,跋涉数十里险峻山路,如同幽灵般潜行至预定攻击位置,静静地等待着正面佯攻开始的信号。
信号响起!
后山密林中,三千汉军如同苏醒的猛虎,猛然扑出!
“风!风!大风!”怒吼声打破了后山的寂静。
无数支弩箭如同疾风骤雨般射向寨墙!后山的斯卢守军本就不多,且猝不及防,顿时被射倒一片,惊呼惨叫之声四起。
“上钩索!攀上去!”汉军军官大声命令。
身手矫健的山地营士兵奋力抛出飞钩,牢牢抓住木石结构的寨墙顶端,口衔利刃,手足并用,如同灵猿般迅速向上攀爬!偶有守军冒头试图砍断绳索或推下滚木,立刻被下方精准的弩箭射穿!
不断有汉军士兵成功登寨,与惊慌失措的守军展开惨烈的白刃格斗。山地营士兵装备精良,训练有素,配合默契,往往三五人一组,刀盾配合,杀得守军节节败退。后山防线,顷刻间岌岌可危!
“报——!!首领!不好了!后山!后山发现大量汉军!已经……已经快杀上来了!”一名浑身是血的传令兵连滚带爬地冲到正面寨墙,向金阏智哭喊。
“什么?!”金阏智如遭雷击,险些瘫倒在地,“后山?!他们怎么上去的?!快!快调人去后山!一定要堵住!堵住!”他疯狂地嘶吼着,将正面本就不算充裕的守军大量抽调往后方。
***
一直在侧翼高地密切关注战局的钟会,看到正面寨墙上守军明显减少、出现混乱,眼中精光一闪!
“时机至矣!陷阵营!进攻!”
咚!咚!咚!
进攻的战鼓声陡然变得急促而激昂!
早已蓄势待发的两千陷阵营重甲步兵,闻令而动!
这些挑选自各军的大力士,身披数十斤的重铠,手持巨盾长兵,步伐沉重而统一,如同移动的钢铁丛林,开始向正面寨墙推进!沉重的脚步声汇聚在一起,仿佛大地都在颤抖。
“弩箭掩护!”钟会令旗挥下。
部署在两翼的山地营弩手们,再次以密集的箭雨覆盖寨墙,压制得残存的斯卢守军几乎抬不起头。
陷阵营士兵无视零星落下的箭矢和滚木礌石,凭借着巨盾和厚甲硬生生扛着,迅速接近寨门和几处预设的登城点。
“撞木!上!”巨大的撞木被数十名陷阵士扛起,喊着号子,猛烈地撞击着包铁的厚重寨门!砰!砰!每一次撞击都让整个寨墙微微颤动,门后的斯卢士兵拼死用木柱顶住,面色惊恐。
同时,数十架飞梯架上了寨墙,陷阵士们一手持盾护住头顶,一手攀梯,悍不畏死地向上猛冲!
“挡住!给我砸!扔石头!”金阏智亲自在寨墙上督战,状若疯魔。
就在此时,一道魁梧如同巨灵神般的身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陷阵营都尉李焕!他身披特制的加厚玄甲,放弃了笨重的长兵,左手一面巨盾,右手一柄骇人的长柄开山巨斧,竟然沿着一条飞梯,顶着不断落下的礌石滚木,疯狂向上攀爬!箭矢射在他厚重的盔甲上,叮当作响,却难以穿透。
“汉军威武!”李焕发出雷鸣般的怒吼,巨盾猛地格开一根砸下的狼牙棒,右手巨斧借着冲势狠狠一挥!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一段木制的垛口连同后面的两名斯卢士兵,竟被他一斧劈得粉碎!
李焕就借着这一斧之力,庞大的身躯猛地一跃,终于第一个成功踏上了金城的寨墙!
“破阵!”
他狂吼一声,巨斧舞动开来,如同旋风般卷向周围的斯卢士兵!那巨斧势大力沉,沾着即死,碰着即亡,瞬间就在寨墙上清出了一小片空地!斯卢士兵被这尊突然出现的钢铁杀神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后退。
更多的陷阵营士兵趁机从这个缺口源源不断地涌上寨墙!
缺口,被彻底打开了!
“杀进去!”李焕斧指城内,浑身浴血,如同战神下凡。
汉军如同决堤的洪流,从这个缺口汹涌而入,金城正面防线,宣告瓦解!
***
激烈的巷战在金城内展开。斯卢部战士确实勇悍,他们利用熟悉的街巷房屋节节抵抗,给突入的汉军造成了一些麻烦和伤亡。然而,在汉军绝对优势的兵力、精良的装备、严密的战术配合面前,尤其是在士气已然崩溃的情况下,这种抵抗注定是徒劳的。
汉军以什、伍为单位,相互掩护,逐屋清剿。强弩手占据制高点精准点名,刀盾手和长枪手步步推进。对于任何敢于持械反抗者,格杀勿论。赵广“犁庭扫穴”的命令得到了不折不扣的执行。
哭喊声、兵刃撞击声、垂死哀嚎声回荡在金城上空。这座斯卢部经营多年的核心堡垒,正在血与火中走向毁灭。
金阏智见大势已去,在最后十几名心腹死士的保护下,仓皇逃向首领大帐后方一条极其隐秘的逃生密道——这是他为自己预留的最后生路,通往山后一条隐蔽的小溪,那里藏有快船,可顺流直下入海,再图投奔倭国。
“快!快走!”金阏智狼狈不堪,王冠早已不知丢在何处,华丽的袍服也被荆棘刮得破烂。
然而,他刚带人钻进阴暗潮湿的密道不久,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冷喝:“金阏智!等你多时了!”
密道出口处,火把骤然亮起!
邓艾派出的截击小队,早已根据向导提供的情报和地图,提前埋伏于此!数十名强弩手早已张弩以待,身后是持刀盾的锐士。
“放箭!”
咻咻咻——!
狭窄的密道内根本无处可躲!金阏智的心腹死士瞬间被射成了刺猬,惨叫着倒下一片。
金阏智本人大腿也中了一箭,惨叫一声扑倒在地,被如狼似虎的汉军士兵一拥而上,捆得结结实实。
“押回去!”带队军侯冷笑一声。
***
与此同时,朝鲜半岛南部海域。
陆抗率领的大汉水师主力舰队,如同浮动的城堡,牢牢扼守着所有主要航道。庞大的“长安”号楼船如同海上君王,巡视着自己的领地。
几艘试图从对马海峡方向驶来的小型倭船(很可能是伊都国或奴国派出的试探性援军或联络船),远远望见那高耸的楼船桅杆和狰狞的拍杆,以及周围艨艟斗舰如林的帆影,吓得魂飞魄散,根本不敢靠近,慌忙调转船头,拼命逃回倭岛方向。斯卢部期盼的倭国援军,至此彻底化为泡影。
陆抗站在楼船舰桥,用望远镜观察着海岸线,语气平静:“传令各舰,保持警戒,封锁所有大小港口,片板不得入海。若有韩人船只试图出海,一律扣留;若有倭船靠近,警告无效者,击沉。”
“诺!”
而在陆地上,一支约三千人的伯济部军队(马韩中最强部落之一,与斯卢部素有联系),原本磨磨蹭蹭地想前来“声援”一下斯卢部,结果刚进入汉军预设的伏击区域——一段狭窄的山谷,便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两侧山坡上突然竖起无数汉军旗帜,早已部署好的强弩阵地万箭齐发,如同飞蝗般落下!同时,数枚试验性的“震天雷”(小型霹雳弹)被投石索抛入伯济军队形中爆炸,虽杀伤有限,但那震耳欲聋的巨响和火光,极大地惊骇了这些装备简陋的韩人士兵。
伯济军顿时大乱,死伤惨重,丢盔弃甲,狼狈不堪地逃回了自己的地盘。经此一吓,所有三韩部落那点可怜的侥幸心理,被彻底碾碎,再无人敢妄动。
***
天色大亮时,金城内的战斗基本结束。硝烟尚未散尽,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焦糊味。
汉军士兵正在清理战场,收拢俘虏,扑灭余火。斯卢部战士的尸体随处可见,伤亡超过四千,另有数千人被俘(多为伤者或逃散后被抓获的)。汉军也付出了伤亡近千人的代价,其中多数是在攻寨和巷战初期产生。
赵广、邓艾、钟会等人踏着瓦砾和血污,走入已成废墟的金城中心广场。
金阏智及其十几名核心党羽,被五花大绑,强迫跪在地上。金阏智面色灰败,眼神涣散,大腿上的箭伤还在汩汩流血,昔日枭雄的威风荡然无存。
很快,得到消息、或是被汉军“请”来的辰韩、马韩、弁韩各部首领、长老,战战兢兢地汇聚到广场周围。他们看着眼前这片废墟,看着跪地的金阏智,看着甲胄染血、杀气腾腾的汉军将士,无不两股战战,面色如土。
赵广登上临时搭建的高台,目光如冷电般扫过全场,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斯卢部金阏智,不识天命,不感圣恩!袭击王师,戕害汉吏,罪证确凿!勾结倭寇,图谋不轨,其心可诛!抗旨不遵,负隅顽抗,自取灭亡!此,便是逆贼之下场!尔等,可都看清楚了?!”
声如雷霆,震得诸部首领肝胆俱裂,纷纷匍匐在地,磕头如捣蒜,哭喊着:“看清楚了!看清楚了!大汉天威!再不敢犯!再不敢犯啊!”
赵广冷哼一声,继续道:“陛下仁德,念尔等多数部族,或受裹挟,或不明真相,不予深究连坐。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所有参与袭击汉军者,,立斩不赦!斯卢部之地,需重新推举恭顺贤能之人为首领,报由大汉朝鲜都护府核准!斯卢部及其附庸部族,所需赋税贡纳,三年之内加倍,以充军资赔偿,赎其罪愆!所有被俘人员全部押回边疆开边务工。”
此言一出,众人更是噤若寒蝉,但心中也稍稍松了口气,至少部落传承和多数人的性命保住了。
“至于此寮……”赵广指向金阏智,“及其党羽,罪大恶极,天理难容!即刻处决!首级传示三韩各地,以儆效尤!”
“遵令!”刽子手上前。
“不……不要!将军饶命!我愿降!我愿……”金阏智吓得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求饶。
寒光闪过,求饶声戛然而止。
十几颗血淋淋的人头落地,被汉军士兵用长杆挑起。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开来,宣告着一个时代的结束,和一个新时代铁与血的开始。
赵广随即下令,从斯卢部俘虏中挑选一批原本地位不高、但态度较为恭顺、且与金阏智并非一党的贵族,暂时负责管理残存的斯卢部民,维持秩序,等待长安和都护府的最终裁决。
处理完这些,赵广立即写就详细战报,以六百里加急,飞马传向长安。
金城之战的雷霆手段,如同最强劲的冲击波,迅速席卷整个三韩之地。所有心怀异志者,无不胆寒。大汉的威严,通过这场干净利落的歼灭战,被深深地烙刻在这片土地每一个人的心中。帝国在东疆的统治根基,由此变得更加坚实。而通往更东方海洋的道路,也已扫清障碍,静待着帝国巨轮的下一步驶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