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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妪卧街诈商贾,壮士援手反遭擒。

世情凉薄疑义举,法理蒙羞公道沉。

帝服微行察奸宄,雷霆扫尽阴秽深。

自此蜀中风气正,扶危济困成清音。

景耀九年,季夏六月。

锦官城的夏天,浸透了蜀锦的柔光与铜钱的锈气。自“右行令”颁行天下,三年浸润,秩序俨然已成蜀中筋骨。宽阔的朱雀大街,行人车马如两道并行的溪流,右行不悖,蹄轮有序。少府与大司农衙门的算珠声昼夜不息,将作监的炉火映红半边天,城南惠民药局依旧人满为患,而那勾连四方的无形商流,则愈发汹涌,裹挟着域外的香料、骏马、奇珍异宝,滋养着季汉这方困守西南的沃土。

然人心之壑,深不可测。秩序之下,亦有阴秽滋生。一种名为“讹诈”的毒瘤,如同附骨之疽,悄然在繁华市井间蔓延。其手段卑劣,或佯装被撞倒,或自毁器物污人清白,专挑衣着光鲜、车马华贵者下手,哭天抢地,索要巨资。更有甚者,若有路人仗义执言或出手相扶,反遭其同伙或不明就里的围观者诘难:“不是你碰的,你为何扶她?定是同伙心虚!” 此言一出,如同寒冰,瞬间冻结无数欲伸的援手,凉透万千良善之心。官府虽屡有打击,然其行踪诡秘,取证艰难,加之部分胥吏惰于深究,往往以“口角纠纷”、“证据不足”和稀泥了事,致使此风愈演愈烈,人心渐冷,古道热肠几成绝响。

景耀三年四月初八,午后。锦官城西市口,人流如织,正是讹诈者最爱的猎场。刘禅着一身半旧的葛布深衣,仅带心腹内侍黄皓一人,悄然混迹于市井之中。他登基已近十年,眉宇间褪去了青涩,沉淀下帝王的沉稳,唯有那双眼睛,依旧锐利如鹰隼,执着地探寻着宫墙之外的世情冷暖。他刚巡视完新落成的官办学塾,此刻信步西市,欲体察一番“右行令”深入骨髓后的市井新貌。

阳光透过高大的槐树叶隙,洒下斑驳光影。西市口宽阔的石板路因“右行令”显得格外通畅。忽地,前方一阵骚动,人群如潮水般向路心涌去,瞬间围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圈子,将原本顺畅的人流截断。

刘禅眉头微蹙,黄皓立刻机警地护在他身侧,低声道:“老爷,前面似有纷争。”

二人挤入人丛。只见圈子中央,一辆装饰颇为考究的双辕青幔马车被逼停路中。拉车的是一匹温顺的栗色牝马,此刻正不安地刨着蹄子。车前约五步处,一个头发花白、衣衫打着补丁却浆洗得颇为干净的老妪,瘫坐在地,怀中紧紧抱着一个破旧的竹篮,篮中几个粗陶碗碟碎裂散落。她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拍打着地面,涕泪横流,哭嚎声嘶哑凄厉,直刺人耳膜:

“哎哟喂!我的老天爷啊!撞死人了啊!没天理了啊!这杀千刀的有钱老爷,纵马行凶啊!我这把老骨头…全碎了啊…我那苦命的孙儿还等着老身买米下锅啊…赔钱!不赔直百五铢五十枚钱,老身就撞死在你车轮下!” 她哭喊着,作势就要往那纹丝不动的车轮上撞,被旁边几个看似热心、实则眼神闪烁的闲汉“死死”拉住。

马车旁,站着一位约莫三十出头的锦袍男子,面容儒雅,此刻却涨得通红,额角青筋跳动,正是蜀中颇有名望的绸缎商,范舟。他指着地上的老妪,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你…你血口喷人!分明是你自己突然从斜刺里冲出,扑倒在我车前!我的马离你尚有五步之遥,何曾撞你分毫?你这分明是讹诈!”

“放屁!” 老妪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刺耳,“不是你撞的?不是你撞的老婆子我怎会倒在这里?不是你撞的,我这篮子里祖传的细瓷碗碟怎会摔得粉碎?大家伙评评理啊!有钱人仗势欺人,撞了人不认账啊!我的命好苦啊…” 她捶胸顿足,哭嚎更甚,极具煽动性。

围观的人群嗡嗡作响,指指点点。

“啧啧,看着这老妇人挺可怜…”

“可怜?我看未必!这范掌柜在锦官城名声不坏,他的车夫驾车向来稳妥…”

“知人知面不知心!有钱人哪个心不黑?”

“就是!你看他那马车多气派,撞了人赔点钱怎么了?直百五铢五十枚对他九牛一毛!”

“唉,这年头,真假难辨啊…”

范舟气得浑身发抖,百口莫辩:“你…你这老虔婆!我范舟行商多年,童叟无欺!岂会做此下作之事!分明是你见我是商贾,蓄意讹诈!诸位乡邻明鉴,我的马车一直靠右缓行,是她自己冲出来摔倒的!车夫可以作证!”

车夫是个老实巴交的中年汉子,此刻也急得满头大汗,连连点头:“是…是啊!老爷说得对!小的看得真真的,这位婆婆是自己扑倒的,离咱们的车辕还有老大一截呢!小的赶紧勒马,马都没挨着她!”

“呸!你们主仆穿一条裤子,当然互相包庇!” 老妪身边一个尖嘴猴腮的闲汉跳出来,指着车夫鼻子骂道,“不是你们撞的,难道这老婆子自己找死不成?定是你们驾车太快,惊吓了她!赔钱!少一个子都不行!”

“对!赔钱!”

“有钱人欺负穷人,天理不容!”

几个明显是同伙或不明真相被煽动起来的闲汉跟着鼓噪,场面一时混乱。

就在范舟主仆陷入众口铄金、百口莫辩的绝境之时,一个洪亮的声音猛地响起:

“住口!休要污蔑好人!”

人丛中挤出一个身材魁梧、满脸虬髯的大汉,身着粗布短褂,露出筋肉虬结的臂膀,正是西市口有名的铁匠鲁大。他排开众人,几步走到老妪与范舟之间,指着那几个鼓噪的闲汉,声如洪钟:

“俺鲁大看得清清楚楚!这老婆子是自己故意摔倒的!范掌柜的车离她远着呢!分明是见范掌柜马车华贵,起了歹心,讹诈钱财!你们几个,”他环视那几个起哄的闲汉,目光如电,“起什么哄?莫非是一伙的?”

鲁大此言一出,如同冷水滴入沸油!

那老妪的哭嚎戛然而止,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更加凄厉地哭喊起来:“天杀的哟!哪里来的莽汉,跟这有钱人是一伙的,合伙欺负我这孤老婆子啊!苍天啊,你开开眼吧!”

那几个被点到的闲汉先是一愣,旋即恼羞成怒,纷纷围了上来,指着鲁大鼻子骂道:

“哪来的愣头青?关你屁事!”

“就是!不是你碰的,你为何要扶她?哦不,为何要替这商人说话?定是心虚!定是同伙!”

“对!‘不是你碰的,你为何要替他说话?’ 我看你跟他就是一伙的!想帮他赖账!”

“揍他!这莽汉定是收了黑钱!”

“打他!让他多管闲事!”

“讹诈不成,便诬人同伙?”鲁大怒火中烧,虬髯戟张,捏紧了砂钵大的拳头,“朗朗乾坤,岂容尔等魑魅魍魉颠倒黑白!俺鲁大行得正坐得直,看不惯这等下作勾当!” 眼看一场殴斗就要爆发。

“且慢!”

一声清喝,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与威严,瞬间压下了场中的喧哗。人群不由自主地分开一条通道。刘禅缓步走出,葛衣布履,气度却渊渟岳峙。黄皓紧随其后,目光冷冽如刀,扫过那几个叫嚣的闲汉,令其心中一寒,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这位看似寻常、却气度不凡的“青衫客”身上。

刘禅的目光,先落在瘫坐在地、眼神闪烁的老妪身上,又扫过那几个色厉内荏的闲汉,最后定格在满脸激愤的鲁大和冤屈难言的范舟身上。他并未理会那老妪的哭嚎,也未看那几个鼓噪的闲汉,而是径直走向路边一个约莫十二三岁、衣衫褴褛、正捧着个破碗、眼巴巴看着地上碎裂陶片的孩子。那孩子面前,摆着个小炭炉,上面架着几块烤得焦黄的胡饼,香气四溢。

“小哥,”刘禅蹲下身,语气温和,“适才之事,你可看得真切?”

那卖胡饼的孩子,名叫阿糠,是西市口有名的“小灵通”,每日在此摆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见刘禅气度不凡,眼中并无轻视,便壮着胆子,指着那老妪,声音清脆,毫无惧色:

“回老爷的话!小的看得真真儿的!那老婆婆,”他小手指着贾郝氏,“根本不是被马车撞的!她一直就在那巷子口(他指了指斜对面一条窄巷)探头探脑,盯着来往的车马看。范老爷的马车刚走到这儿,离她还远着呢,她就自个儿‘哎哟’一声,把篮子往地上一摔,然后扑通坐地上了!那些碗碟,是她自己摔碎的!跟范老爷的车一点关系都没有!那铁匠鲁大叔说的才是大实话!那几个起哄的,”他又指向那几个闲汉,“是后来才围上来的,平时就游手好闲,专爱看热闹起哄!”

阿糠的话,如同惊雷炸响!

“原来如此!”

“我就说嘛!范掌柜不像那种人!”

“这老婆子心肠太黑了!”

“那几个混混也不是好东西!”

围观人群顿时哗然,风向立转!贾郝氏脸色煞白,哭嚎声卡在喉咙里,变成了嗬嗬的怪响。那几个闲汉见势不妙,眼神交流,就想往人群里溜。

“站住!” 刘禅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无形的威压,那几个闲汉如同被施了定身法,僵在原地。刘禅站起身,目光如寒冰,直刺贾郝氏:“贾郝氏!抬起头来!”

贾郝氏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抬起头,正对上刘禅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睛,吓得魂飞魄散。

“汝之子贾三,嗜赌成性,前日于城西‘聚宝’赌坊欠下赌债直百五铢三十枚,债主限期三日偿还,否则断其一指!是也不是?” 刘禅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字字如刀,剥开她精心伪装的画皮!

贾郝氏如遭雷击,瘫软在地,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隐秘至极的家丑,对方如何得知?她哪里知道,刘禅微服出巡,黄皓早已撒下眼线,对锦官城三教九流的动向,尤其是与“讹诈”可能相关的线索,皆有所掌握。这贾三欠下巨债之事,正是黄皓早间才报与刘禅知晓的线索之一!

“汝见范舟马车华贵,便生讹诈之心,自碎粗陶,佯装被撞,索要直百五铢五十枚,除却偿还赌债,尚可余直百五铢二十枚供你母子挥霍!是也不是?” 刘禅步步紧逼,每一个字都敲在贾郝氏的心坎上。

“我…我…” 贾郝氏面无人色,抖如筛糠。

“汝见鲁大仗义执言,揭穿尔等奸计,便伙同那几个泼皮,”刘禅目光扫过那几个面无人色的闲汉,“反诬鲁大与范舟同伙,意图混淆视听,甚至煽动不明真相者围攻义士!那句‘不是你碰的,你为何要扶(替他说话)?’,便是尔等堵塞天下公义之口、寒尽万民良善之心的诛心毒刃!是也不是?!”

最后一句,刘禅声如雷霆,带着帝王的震怒,响彻整个西市口!不仅针对贾郝氏,更是直指那弥漫于世的冷漠与猜疑!

在场所有百姓,包括刚才一些曾起哄怀疑过鲁大的人,都感到脸上火辣辣的,心中翻江倒海。是啊,为何一句“不是你碰的,为何要扶\/要管?”竟有如此大的魔力,能让人对显而易见的善行也心生疑虑,甚至成为恶人的帮凶?

“来人!” 刘禅断喝一声。早已按捺不住的王猛(因前次事件后,刘禅观其尚有悔改之心,且熟悉地面,仍留任都尉,但严加约束)带着差役如狼似虎般扑入人群,瞬间将贾郝氏和那几个想溜的闲汉按住锁拿。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啊!老身…老身是猪油蒙了心…是被那杀千刀的孽障逼得走投无路啊…” 贾郝氏彻底崩溃,磕头如捣蒜,涕泪横流,这回的眼泪倒是真的了。

“走投无路,便可构陷良善,败坏人心?” 刘禅的声音冰冷刺骨,“汝等行径,较之明火执仗的强盗更为可恶!强盗只劫人钱财,尔等却是在掘我季汉人心向善之根基!断我社稷凝聚之血脉!其罪当诛!”

他转向被锁拿的几个闲汉:“尔等游手好闲,不事生产,专以起哄架秧、混淆是非为能事!今日更助纣为虐,诬陷义士,煽动民怨!实为市井毒瘤!王都尉!”

“下官在!” 王猛躬身应道,汗流浃背。

“贾郝氏,蓄意讹诈,数额巨大(直百五铢五十枚),更兼诬陷良善,煽动闹事,动摇人心!依《汉律》及朕新颁《戒讹令》,罪加三等!枷号三十日,悬于西市口示众!每日鞭笞十记!其所图五十枚直百五铢,由其子贾三做工偿还,若无力偿还,贾三同罪枷号!示众期满,发配南中屯田,遇赦不赦!”

“喏!”

“张二狗、李癞子、王麻子(指那几个闲汉),为虎作伥,起哄诬陷,扰乱公序,各杖八十,枷号十五日示众!期满,强征入筑路苦役营,服役三年!以儆效尤!”

“喏!” 差役轰然应诺,拖着面如死灰的几人下去。

处理完恶人,刘禅面色稍霁,目光转向范舟与鲁大。

“绸商范舟。”

“小…小民在。” 范舟惊魂未定,连忙躬身。

“汝虽未撞人,然驭车行于闹市,当倍加谨慎,明察秋毫。此次虽无过,亦当引以为戒。念你平素诚信经营,此番受惊,赐钱直百五铢五枚压惊。”

范舟一愣,随即感激涕零,扑通跪倒:“小…小民谢老爷明察!谢老爷恩典!” 他本以为能洗脱冤屈已是万幸,没想到竟有赏赐,心中对这位“青衫老爷”的敬畏感激无以复加。

“铁匠鲁大!”

“俺在!” 鲁大挺直腰板,声如洪钟。

“汝见义勇为,不畏强横,明辨是非,于浊流中独擎正义!此乃我大汉脊梁,万民楷模!赏钱直百五铢十枚!赐‘义士’木匾一块,悬于汝铁匠铺门楣!自即日起,汝铺所出铁器,由将作监优先平价采买!另,” 刘禅目光扫过众人,声音陡然拔高,字字铿锵,“凡我季汉子民,当以鲁大为范!见不平,则鸣!见危难,则助!见讹诈,则揭!官府为尔等后盾,法度为尔等撑腰!若再有敢以‘不是你碰的,为何要管’此等诛心之言,寒义士之心、阻良善之举者,视同讹诈同党,严惩不贷!”

“好!”

“老爷圣明!”

“鲁大哥好样的!”

雷鸣般的欢呼与掌声,如同积蓄已久的春雷,轰然炸响,席卷整个西市口!无数道目光聚焦在鲁大身上,充满了敬佩与羡慕。鲁大这个铁打的汉子,此刻也激动得虎目含泪,抱拳向四方行礼,最后对着刘禅,深深一揖到地:“俺…俺鲁大谢老爷!俺…俺就是看不惯这些腌臜事!以后见着了,俺还管!”

刘禅微微颔首,目光最后落在那卖胡饼的少年阿糠身上,眼中露出赞许:“少年阿糠,明察秋毫,仗义直言,心志可嘉!赏钱直百五铢五枚!特许入官办学塾旁听,若勤学上进,可考取吏员!”

阿糠呆住了,捧着破碗的手都在发抖,巨大的惊喜让他说不出话,只会一个劲地磕头。

刘禅环视着激动的人群,声音沉稳而有力,如同定海神针:

“今日之事,尔等皆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讹诈者,形似可怜,实为豺狼!其心之毒,甚于砒霜!不仅图人钱财,更在噬咬我蜀中人心之善,毁坏我立国之基!一句‘不是你碰的为何要管’,便是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它让良善闭口,让义士寒心,让奸邪窃喜!长此以往,路遇倒地者无人敢扶,眼见不平事无人敢言,人人自危,户户紧闭,这锦官城,这季汉江山,与鬼蜮何异?!”

他停顿片刻,让这振聋发聩的质问深入每个人心底。

“朕…本官今日在此立誓,亦代朝廷立誓:自即日起,凡诬告讹诈者,以所图之财值加三等反坐!其诬告之词,张贴于其枷号示众之所,广而告之,令其遗臭万年!凡见义勇为、救助危难、揭发奸宄者,无论成否,官府必有重赏!若因行义而蒙受不白之冤或损伤,官府养其终身!此令,刻石立于四门,传谕全境!朕…官府要告诉天下人:在季汉,行善举,必有厚报!行恶事,必遭严惩!人心之善,乃国运之本!护之,则国兴!毁之,则国亡!此非虚言,乃铁律!”

“万岁!”

“青天大老爷万岁!”

欢呼声直冲云霄,久久不息。许多人热泪盈眶,仿佛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被搬开,冰封的善意开始复苏流淌。

三日后,未央宫,宣室殿。

刘禅端坐御案之后,面前摊开着黄皓刚刚呈上的密报,详细记录了“西市讹诈案”后锦官城的种种变化。他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唯有一双眸子深如寒潭。

丞相蒋琬、侍中费祎、廷尉正陈震、京兆尹杜畿等重臣肃立阶下,气氛凝重。殿角巨大的铜漏,滴答作响,更添肃杀。

“诸卿,”刘禅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让殿中温度骤降,“‘不是你碰的,为何要扶?’此七字,朕闻之,如芒在背,如鲠在喉!较之明刀明枪,更令朕心寒彻骨!”

他拿起案上一份奏报,掷于御阶之下:“看看吧!景耀三年正月至今,仅成都一城,记录在案之讹诈案,三十有七!未报官者,更不知凡几!而因畏惧‘不是你碰为何要管’之讥,袖手旁观、任由良善受屈、奸邪得逞者,又何止千百?!”

群臣俯首,冷汗涔涔。陈震作为廷尉正,主管刑狱,更是面如土色。

“贾郝氏一案,绝非孤例!”刘禅站起身,踱下丹墀,步履沉缓,却踏在每位大臣的心上,“此乃人心之蛊!世风之癌!其害有三!”

“其一,阻塞言路,湮灭正气!使义士蒙冤,使旁观者噤声,使世间公理正义沦为笑谈!长此以往,谁还敢挺身而出?季汉脊梁,岂不断折?!”

“其二,败坏人心,滋生冷漠!一句诛心之言,可让千万人视危难如无物,见不平如未见!人心若此,与禽兽何异?家国社稷,凭何凝聚?!”

“其三,损耗国力,动摇根基!讹诈盛行,则商旅裹足,市井萧条!官府疲于奔命,胥吏借机渔利!更兼人心离散,民气萎靡,纵有十年砺锋之器,无十年砺锋之志,何谈北定中原,光复汉室?!”

每一问,都如重锤击鼓,震得群臣心神摇曳。

“朕颁《戒讹令》,非为一时泄愤,实为剜肉补疮,正本清源!”刘禅回到御座,目光如电,“廷尉正陈震!”

“臣…臣在!”陈震慌忙出列。

“自即日起,廷尉府、京兆尹及各郡县狱曹,凡遇讹诈、诬告之讼,须列为‘特急重案’!主官亲审,三日内必结!取证务求翔实,判罚务求其当!凡坐实诬告讹诈者,除依律严惩外,必将其诬告之词、讹诈之图,刻于木枷之上,悬于闹市示众!令其丑行昭彰,遗臭万年!其所诬告之对象,无论官民,官府须张榜公告,为其洗冤正名!凡见义勇为而蒙受损失者,由少府拨专款,三倍偿之!此条,写入《季汉律疏》,永为定制!”

“臣…遵旨!定当竭尽全力,涤荡奸邪!”陈震凛然应命。

“京兆尹杜畿!”

“臣在!”

“于成都四门、各坊市要冲,立‘戒讹碑’!详述贾郝氏等案始末,录朕今日之言于其上!另,广布眼线于市井,凡有讹诈苗头、或散布‘不是你碰为何要管’等流言者,无论老幼,先行拘押,细查其根底!宁枉勿纵!朕要这锦官城,成为讹诈者之绝地!成为义士之乐园!”

“臣遵旨!定使魑魅魍魉,无所遁形!”杜畿高声应诺。

“丞相,侍中。”

“臣在!”蒋琬、费祎躬身。

“将此案判词及《戒讹令》核心,着太常寺编为俚曲鼓词,使童子传唱于街巷乡野!令‘诬告反坐’、‘义行有报’之理,妇孺皆知!朕要这七字诛心之言,永绝于蜀中大地!”

“臣等遵旨!定使浩荡天音,遍传黎庶!”蒋蒋琬、费祎齐声应道,声音带着沉甸甸的责任。

圣旨雷厉风行,刻石立碑,俚曲传唱,胥吏四出。锦官城的气氛,为之一变。

西市口,贾郝氏披枷戴锁,立于特制的高木笼中示众。木笼上,一行大字触目惊心:“诬告讹诈犯贾郝氏!图财直百五铢五十枚,反坐枷号三十日!” 她每日受鞭笞时发出的凄厉惨叫,成为警示世人的最强音。那几个闲汉同样枷号示众,枷板上刻着他们的劣行与判词。

而鲁大的铁匠铺门楣之上,一方崭新的“义士”木匾,红底金字,熠熠生辉。门前车水马龙,有真心来买铁器的,有好奇来看“义士”风采的,更有官府将作监的采买小吏,络绎不绝。鲁大黝黑的脸上,笑容憨厚而自豪。少年阿糠换上了干净的学童服,每日清晨,在官办学塾的朗朗书声中,眼神明亮。

变化,悄然发生在每一个角落。

景耀十年五月初,朱雀大街。一位老翁突发急症,踉跄倒地,面色青紫。周围行人脚步一滞,短暂的犹豫后,数人几乎同时冲了上去!

“快!扶老人家到路边!”

“我是惠民药局的学徒!让我看看!”

“谁有温水?”

“去个人通知巡街差役!”

再无一人质疑“不是你碰的为何要扶”。义举,正在成为新的本能。

黄皓将这一切,细细禀报于刘禅。刘禅立于未央宫最高的凤阙之上,凭栏远眺。夕阳熔金,为井然有序的锦官城披上辉煌的袈裟。朱雀大街,人流车马依旧靠右而行,川流不息。而在那流动的秩序之上,一种更温暖、更坚韧的东西,正在这座城池的脉搏中悄然复苏、流淌。

费祎侍立一旁,顺着皇帝的目光望去,轻声道:“陛下,人心之讹渐清,世风之浊渐涤。此乃大治之基。”

刘禅默然良久,缓缓道:“清水墨线,可导车马;雷霆玉音,可正人心。然人心之清,世风之正,非一日之功,乃万世之业。贾郝氏枷号之下,当悬警世之钟;鲁大‘义士’匾上,当燃不灭之火。朕要这‘不是你碰为何要扶’之问,永成蜀中之耻!更要这‘见义敢为’之风,永为我季汉之魂!如此,则人心可聚,国运可期。”

暮色四合,宫灯初上。脚下城池的万家灯火,与天边残留的霞光交相辉映。刘禅的身影融入这苍茫暮色,如同定鼎的基石。他知道,世间最凶险的“碰瓷”,不在街市,而在人心。而最坚固的堤防,亦非金石,乃是不灭的公道与无畏的善念。景耀三年的这场“讹诈现形”,剜去的是毒瘤,重塑的,是这西南天地上,一方朗朗乾坤的脊梁与温度。那流动于街巷间的,不仅是靠右而行的人流车马,更是重新奔腾起来的、名为“人心向善”的时代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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