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猛握着阴沉木刀的右手微微收紧,指腹摩挲过刀身粗糙的木纹,刀刃上还残留着山鼠与中山装男人的暗红色血迹,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像凝结的寒冰。夜风吹过空地,卷起地上的枯草与碎石,擦过刀身发出 “沙沙” 的轻响,更添了几分肃杀。他抬眼看向云霓夫人,眼神里褪去了之前的震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恳切 —— 刚才虎头六被重创后昏迷在地,胸口还在微微起伏,显然伤得不轻;中山装男人倒在一旁,铁扇掉落在地,黑色毒粉在石板上留下星星点点的腐蚀痕迹,这场争斗已经有了伤亡,他不想再看到更多人倒下,尤其是那些被绳索捆绑、面色惨白的囚徒,还有站在角落、眼神茫然的娜美。
“云霓,真正卑鄙的人从来都是你。” 楚猛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像山间的惊雷,清晰地传遍整个空地,连远处石屋屋檐下栖息的夜鸟都被惊得扑棱棱飞起。“从一开始,你就让山鼠伪装成书生设局,引我踏入你的陷阱;谈判时又暗中下令,让他偷袭我的后心 —— 你步步都在算计,步步都想置人于死地,连半分江湖道义都不讲。”
他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那些被押着的囚徒:最左边是个年近花甲的老人,双手被反绑在身后,麻绳带勒得手腕通红,身体因恐惧而不停颤抖,嘴里还在小声念叨着 “菩萨保佑”;中间有个年轻女人,她抬头时,眼里满是哀求,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还有几个年轻男人,虽然强撑着挺直脊背,可紧握的拳头还是暴露了他们的紧张。楚猛的目光最终落在娜美身上,她还站在原地,彩色筒裙的裙摆被夜风吹得轻轻晃动,头发凌乱地贴在脸颊上,眼神里满是复杂 —— 有对云霓的恐惧,有对楚猛的担忧,还有一丝对眼前局势的茫然,像迷失在山林里的幼鹿。
“这样斗下去,对你对我到底有什么好?” 楚猛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无奈,“你失去的是忠心的手下,我可能丢掉性命,可最无辜的是这些囚徒 —— 他们或许只是进山采药的山民,或许是迷路的游客,何罪之有,要成为你‘聚阴阵’的祭品?还有娜美,她不过是想找个能依靠的人,过安稳日子,又何必要被卷入这场你争我夺的阴谋里,承受这些本不该她承受的恐惧?”
楚猛深吸一口气,胸口微微起伏,他再次放低姿态,语气里带着最后的劝诫,甚至主动将阴沉木刀的刀尖往地面压了压,以示没有恶意:“我再劝你一次,放出真正的书生,我们就此罢手。你继续守着你的踞虎堂,在这哀牢山深处安稳操控全盘;我带着书生离开,从此不再踏足这里,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不要再让无辜的人送命了,这样的杀戮,对你我都没有好处。如果你实在不肯妥协,那我们两个一绝生死如何?不要牵连其他人,更不要让这些囚徒和娜美,为我们的恩怨买单。”
这话里既有退让,也有决绝 —— 楚猛在江湖摸爬滚打多年,见过太多因恩怨牵连无辜的惨剧,他知道云霓心狠手辣,劝和的希望渺茫,可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想试一试,至少能保住那些无关人的性命。
可云霓夫人听完,却突然仰头笑了起来,笑声尖锐刺耳,像指甲刮过粗糙的石壁,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皱起眉头。“你凭什么跟我谈条件?你有什么资格和我一绝生死?” 她往前踏了一步,深蓝色蜡染上衣的衣角扫过地面的枯草,周身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起来,原本平静的夜色里,竟缓缓泛起淡淡的黑色雾气,雾气中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臭味,像腐烂的树叶。“楚猛,你以为杀了一个没用的山鼠、放倒两个手下,就能在我面前嚣张了?你根本不知道,我踞虎堂能在这哀牢山立足二十余年,靠的不是这些只会挥刀的莽夫,是靠我!靠我手里的法阵之术!”
话音刚落,云霓夫人的身体突然缓缓上升,双脚渐渐离开地面,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举着,一点点悬浮到半空中,距离地面足有两米高!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 她的手下们瞪大了眼睛,手里的砍刀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都没察觉,脸上写满了震惊;被押着的囚徒们发出压抑的惊呼,有人甚至吓得往后缩,却被身边的打手用刀背狠狠砸了一下,只能强忍着恐惧低下头;连一直强撑着的娜美,都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裙摆,双腿不受控制地微微弯曲,像是随时会支撑不住跪下去。
楚猛的瞳孔猛地一缩,死死盯着云霓夫人的身下 —— 在那淡淡的黑色雾气中,竟隐约能看到上百个模糊的鬼魂影子!这些鬼魂个个面目狰狞:有的缺了一条胳膊,空荡荡的袖管在雾气中飘荡;有的七窍流血,暗红色的血珠顺着脸颊滑落,滴进雾气里消失不见;还有的眼睛是两个黑洞,空洞地望着前方,嘴里发出无声的嘶吼。它们伸出惨白的手,指尖泛着青黑色,密密麻麻地托举着云霓夫人的身体,每一个鬼魂的脸上都满是痛苦与不甘,却又挣脱不了束缚,只能被迫成为她的工具。一股强大的威压从云霓夫人身上散发出来,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噗通、噗通” 几声闷响接连响起,最先撑不住的是那个年近花甲的老人,他双腿一软,重重跪在地上,膝盖撞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却顾不上疼痛,只是把头埋得低低的,双手合十,嘴里不停念叨着 “饶命”;紧接着,几个心理承受能力弱的囚徒也纷纷跪下,有的甚至直接趴在地上,身体抖得像筛糠;云霓夫人的手下们反应过来后,也连忙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语气恭敬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堂主神威!堂主千秋万代!”
娜美咬着牙,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想强行站直身体,想告诉自己眼前的不是真的,可那股威压实在太强,像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按着她的肩膀,让她的膝盖一点点弯曲。最终,她还是支撑不住,“噗通” 一声跪了下去,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砸在地上的石板上。她不知道自己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不敢相信 —— 那个平日里对她还算温和、答应会给她安稳日子的堂主,竟拥有如此邪异、残忍的力量。
云霓夫人悬浮在半空中,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众人,眼神里满是得意与傲慢,像俯瞰众生的主宰。黑色雾气在她身边缭绕,让她的身影显得越发诡异。她的目光缓缓移动,最终落在楚猛身上,见他还站着,脊背挺得笔直,没有丝毫要下跪的意思,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楚猛,你倒是有几分骨气,不过,你还能撑多久?我劝你还是早点跪下求饶,或许我还能留你一条全尸,让你死得痛快些。”
楚猛紧紧握着阴沉木刀,丹田处的真气运转,顺着经脉流遍全身,在身体周围形成一道无形的气罩,轻松的抵抗着那股威压。他看着云霓夫人身下那些痛苦挣扎的鬼魂,眼神里满是轻蔑 —— 这些鬼魂显然是被云霓用邪术禁锢,日夜受她的法术折磨,连魂魄都不得安宁,沦为她提升实力、威慑他人的工具,这根本不是什么 “神威”,而是违背天道、残忍至极的邪道手段!
“邪道就是邪道,再怎么伪装,也成不了正道。” 楚猛冷冷地说道,声音里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带着几分鄙夷,“靠禁锢无辜鬼魂来获取力量,靠残害手无寸铁的人来壮大自己,就算你能悬浮在半空中,就算你能让所有人都跪下,也改变不了你卑劣、残忍的本质!你这样的人,迟早会遭到天谴!”
云霓夫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原本得意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眼神里满是浓浓的杀意,黑色雾气在她身边翻滚得更剧烈了:“找死!既然你不肯跪,那我就废了你的腿,打断你的骨头,让你跪着求我!我倒要看看,等你失去所有尊严,还能不能说出这种大话!” 她说着,抬手对着楚猛的方向猛地一抓,身下的鬼魂们突然发出凄厉的尖叫,声音尖锐得像指甲划过玻璃,让人耳膜生疼。一股比之前更强大的威压从四面八方朝着楚猛笼罩过来,地面的石板都微微震动,仿佛要将他碾碎。
可就在这时,楚猛的身体突然像被夜色吞噬的影子,瞬间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