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猛在沙发上坐了很久,窗外的天从墨黑熬到鱼肚白,晨光透过窗帘缝隙钻进来,在地板上拖出细长的光斑,却没驱散他心里的犹豫。指尖的烟燃到尽头,烫了手,他才猛地回神,把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发出 “滋” 的轻响。
昨晚从咖啡馆回来后,小慕的话语像根刺扎在他心里 ——“谁也不要知道”。可胭脂堂与蛊师堂的生死对立、蛊师堂是朱雀门安插的眼线、和合菩萨投靠朱雀门的内幕,这些信息太关键,像握着一把双刃剑,单凭他一人,既怕用不好伤了自己,更怕藏着掖着误了大事。若不跟张局长、龙云辇通气,后续对付朱雀门和蛊师堂,只会像蒙眼打拳,处处被动。
“想什么呢?脸皱得能夹死蚊子。” 龙云辇的声音从卧室门口飘来,他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眼睛半睁半闭,手里还攥着半块昨晚没吃完的桂花糕,显然是被烟味呛醒的。看到楚猛面前的烟蒂堆,他挑了挑眉,凑过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桂花糕的甜香混着他身上的皂角味,冲淡了满屋烟味,“昨晚见小慕,她没给你下蛊吧?看你这魂不守舍的样,跟丢了魂似的。”
楚猛抬头看他,沉默片刻,向他说起昨晚见小慕的事情,并且问龙云辇:要不要把这个事情告诉张局长?
龙云辇眼睛瞬间亮了,手里的桂花糕也忘了啃,直起身子:“终于肯说了?我就知道你藏不住事!昨晚你回来时,我就瞅着你不对劲,想问又怕你憋得慌。其实,小慕告诉你这些,估计胭脂堂的人已经不是那么忌惮朱雀门了,而且还想借刀杀人。”
两人简单洗漱完,楚猛去楼下买了豆浆油条回来说:“你说小慕会不会是真心帮咱们?要是胭脂堂真能跟灵调局联手,对付蛊师堂那伙人,简直是砍瓜切菜!”
龙云辇目视前方:“别太乐观,胭脂堂想借灵调局除蛊师堂这个毒瘤,咱们想借他们的情报摸朱雀门的底,说白了就是互相利用。小慕的话半真半假,得防着点。”
“这我懂!” 楚猛看了龙云辇一眼:“江湖上的合作,哪有什么真心?不过是利益凑一块儿罢了。但只要能收拾蛊师堂,互相利用也值了 !”
说话间,车子已到灵调局门口。门口值守的队员见是楚猛,笑着点头放行:“楚巡视员,龙道长,张局一早就在办公室等你们呢。”
两人刚推开张局长办公室的门,就见张局长正对着一堆文件皱眉,手里的钢笔在纸上敲得 “笃笃” 响。看到他们来,他立刻放下笔,起身倒了两杯茶:“来得正好!我刚整理完朱雀门的资料,正想找你们合计合计。”
楚猛接过茶杯,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传来,他开门见山,把昨晚在咖啡馆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 —— 小慕怎么透露魅女堂与蛊师堂的仇怨,怎么说蛊师堂是朱雀门安插的 “监工”,怎么提到和合菩萨投靠朱雀门,最后压低声音:“小慕话里的意思,胭脂堂是想借灵调局这把刀,不仅要除蛊师堂,还想趁机端了朱雀门总部 —— 他们怕朱雀门迟早会吞了胭脂堂。”
龙云辇听得眼睛发亮,凑到桌前:“这么说,咱们是多了个‘盟友’?那可太好了!我早就想会会朱雀门的人,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大能耐,敢在粤东地盘上横着走!”
张局长却没立刻接话,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沉吟道:“盟友倒算不上,顶多是‘临时战友’。不过这确实是个机会 —— 蛊师堂这些年用蛊害了不少人,朱雀门更是野心大得很,想把粤东地下势力全攥在手里。单凭灵调局,想连根拔起难如登天,要是能借胭脂堂的力,至少能摸清他们的据点和人手,事半功倍。”
“可万一这是个陷阱呢?” 楚猛提醒道,“小慕毕竟是胭脂堂的人,她要是故意放假消息,引我们进圈套,麻烦就大了。”
“这点我早想到了。” 张局长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两人面前,“这是灵调局总局“回字锁匠”李局长查到的胭脂堂内部矛盾资料,魅女堂和蛊师堂确实斗了好几年,去年还因为争夺情报源,在码头打了一架,死了两个蛊师堂的人。小慕的话,能对上。” 他顿了顿,又笑道,“咱们也不用急着表态,先让灵调局的线人给胭脂堂递个话,说‘愿意聊聊合作的事’,看看他们的反应。要是真有诚意,自然会拿实料来换;要是想耍花招,咱们也早有准备。”
三人围着桌子,从如何传递信号聊到怎么防备蛊师堂的突袭,又敲定了让灵调局队员盯着朱雀门据点的细节,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张局长看了眼表,笑着拍了拍桌子:“聊了一上午,肚子都饿了。晚上我做东,找个地方喝几杯,也算松口气 —— 这段时间,大家都绷得太紧了。”
龙云辇一听有酒喝,立刻来了精神:“我知道一家私房菜馆,在巷子里藏着,老板是四川人,做的水煮鱼和辣子鸡,辣得够劲!酒也地道,是老板自己酿的米酒,喝着不上头。”
张局长哈哈笑:“行!就听你的,晚上咱们就去尝尝。”
傍晚时分,三人踩着暮色来到那家私房菜馆。包厢不大,却收拾得干净雅致,墙上挂着几幅水墨山水,桌上摆着刚端上来的菜 —— 水煮鱼冒着热气,红油里飘着花椒和辣椒;辣子鸡金黄酥脆,撒着芝麻;还有一盘拍黄瓜和凉拌木耳,清爽解辣。张局长亲自倒酒,透明的米酒倒入瓷杯,泛着淡淡的酒香。
“来,先干一杯!” 张局长举起酒杯,“这段时间,多亏了楚猛和龙道长帮忙。要是没有你们,灵调局抓不到蔡通,也查不到胭脂堂的内幕,更别说摸清朱雀门的底细了。”
楚猛和龙云辇连忙举杯,杯子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米酒入喉,甜中带着微酸,顺着喉咙滑下去,暖了肠胃。几杯酒下肚,包厢里的气氛渐渐热络起来。龙云辇话多了,从江湖上的奇闻轶事聊到茅山派的符箓,又从符篆方面聊到如何对付女人这个方面------。
楚猛赶紧岔开话题,张局长却说:男人喜欢女人是天经地义的事吗!这又不丢脸,多少男人为了女人倾家荡产,断送性命,连皇帝都为了女人江山都不要了,更何况我们市井百姓,张局长脸颊泛红,兴致正高,突然一拍桌子:“其实,我还有个身份没告诉你们 —— 我是崂山派的弟子,年轻时在崂山修行过五年。”
楚猛愣了一下,龙云辇却笑了,放下酒杯,眼神里满是了然:“我早就看出来了!上次在‘夜色’娱乐城,你对付罗汉堂的和合菩萨时,用的那套剑法,刚猛凌厉,招招破邪,不是崂山派的‘破邪剑法’是什么?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会主动说出来呢 —— 藏得够深啊,张局!”
张局长有些意外,随即哈哈笑起来:“没想到你眼光这么毒!我还以为我藏得挺好呢。没错,我师父是崂山派的清虚道长,他教我的‘破邪剑法’和‘符篆之术’,这些年帮了我不少忙。”
龙云辇来了兴致,凑过去,挤眉弄眼地问:“既然是崂山派传人,那穿墙术你肯定会吧?我听说崂山穿墙术和幻术在江湖上名声大得很,穿墙跟走门似的,幻术更是能把人骗得云里雾里,教我一点皮毛我拿去泡妞。你这穿墙术练到第几层了?要不现场表演一下,穿穿这包厢的墙,让我们开开眼?”
张局长却收起笑容,故意板起脸:“崂山穿墙术哪是用来表演的?那是救命的本事!这门术法消耗极大,而且讲究‘临危而用’,要么是对敌时需要突袭,要么是被困时需要脱身,平时随便用,不仅浪费修为,还容易被人当成‘江湖骗子’。” 他顿了顿,又忍不住逗龙云辇,“怎么?你茅山派没有类似的术法?我记得茅山有‘缩地术’,不是也能快速移动吗?你怎么不表演一个,从这包厢缩到菜馆门口去?”
龙云辇被噎了一下,随即笑起来:“缩地术哪有穿墙术威风!再说了,我这缩地术还没练到家,万一缩到菜馆隔壁的卧室,看了不该看的,多丢人!”
张局长也笑了,端起酒杯跟龙云辇碰了一下:“你这小子,嘴倒是挺能说。不过说真的,茅山派的道术确实厉害。”
“那是!” 龙云辇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我茅山符箓可不是吹牛的,无论是镇邪、驱鬼还是招财,都比其他流派的管用。不过话说回来,崂山的幻术也不差,我听说崂山幻术能造‘幻境迷宫’,让人在里面绕半天都出不来,下次有机会,你可得教我两招。”
“教你可以,” 张局长笑着挑眉,“不过你得先教我画茅山的‘招财符’—— 我家老婆说我的工资比别人赚的少,我得画几张符,试试能不能多挣点。”
两人一唱一和,逗得楚猛也忍不住笑起来。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米酒的甜味在舌尖散开,心里的担忧也淡了几分。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包厢里的笑声和碰杯声不断,楚猛看着眼前惺惺相惜又互相调侃的两人,突然觉得,就算接下来要面对朱雀门和蛊师堂的硬仗,有这样的 “战友” 在身边,也没那么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