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温斐的声音一如既往地骚包,带着几分刚从哪个温柔乡里爬出来的慵懒。
“阿耀,你没事吧?”
“大中午的问这种扫兴的问题。”
“我喜欢的女人,永远都是我第一眼就瞧上的。”
“肤白貌美大长腿,家世清白性格好。”
“至于那种我以前瞧不上的……”
温斐嗤笑一声,语气里充满了对这个假设的鄙夷。
“怎么可能?”
“我的审美很稳定,谢谢。”
“那种女人,我连多看一眼都嫌浪费卡路里。”
“所以,你这个‘如果’,在我这儿,不成立。”
“嘟…嘟…嘟…”
他妈的。
他居然挂了。
我捏着手机,手背上青筋暴起,感觉自己像个打不通120的急症病人。
稳定?
审美稳定?
我许耀的审美就不稳定了吗?!
我交往过的女人,从A到Z,哪个不是人间绝色?
我闭上眼,脑子里飞速闪过那些精致的面孔,然后,一张普普通通、甚至有点土气的脸,强行挤了进来,把所有人都挤走了。
陶盼弟。
我靠!
我猛地睁开眼,狠狠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迈巴赫发出一声沉闷的悲鸣。
温斐这个货,靠不住了。
不行。
我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我需要支援。
我需要找到组织,找到一个能理解我此刻痛苦的战友。
我的手指在通讯录上飞速划过,最终,停在了一个名字上。
邵东阳。
对,邵东阳!
他以前也是我们战壕里的兄弟,虽然现在沦为了陈芳萍的专属厨子兼孩儿他爸,但他……他至少经历过从海王到忠犬的转变!
他一定懂!
电话很快接通。
“喂,耀子啊,怎么想起给哥打电话了?”
邵东阳的声音听起来春风得意,背景里甚至还有奶娃娃的笑声。
我感觉自己的心被扎了一下。
“哥,”我压低声音,营造出一种在进行地下接头的神秘感,“问你个事儿。”
“你说。”
“你……当年是怎么就……栽在嫂子手里的?”
我问得小心翼翼,生怕触及他那颗被“妻管严”病毒深度感染的心。
电话那头沉默了。
足足沉默了十几秒。
我甚至以为他是不是被陈芳萍当场抓包,手机都被没收了。
“耀子啊,”邵东阳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一种过来人的沧桑和……炫耀?“你这话说的,什么叫栽了?”
“这叫找到了人生的真谛。”
“这叫浪子回头金不换。”
“这叫……”
“说人话!”我终于忍不住了,低吼道。
“哦,”邵东阳从善如流,“就是认命了呗。”
认命?
我许耀的人生字典里,就从来没有这两个字!
“你以前不是说,女人如衣服吗?”我不甘心地质问。
“是啊,”邵东阳理直气壮,“可我老婆不是衣服,她是我的命。”
“……”
“许耀,我跟你说,当妻管严没什么不好的。”
“你看我现在,有老婆有儿子,回家有热饭吃,出门有人惦记,多幸福。”
“你别挣扎了,挣扎没用的。”
“喜欢上了,就去追啊。”
“放下面子,死缠烂打,女人嘛,都心软。”
“你看我,现在不就挺好?”
我面无表情地听着他在电话那头传授“忠犬养成指南”,感觉自己不是在求助,是在渡劫。
“滚。”
我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挂了电话。
又一个叛徒。
彻底没救了。
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感觉自己快要被这群“幸福”的男人逼疯了。
不行,我得找个还没被爱情冲昏头脑的。
沈彻!
对,沈彻。
他虽然也结婚了,但他脑子清醒,搞的是高科技,讲的是逻辑。
他一定能给我提供一个理性的、科学的、具有可操作性的解决方案。
电话拨过去,响了很久才接。
“许耀?”沈彻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但依旧沉稳。
“彻哥,救我!”我开门见山。
“……”沈彻那边顿了一下,“公司要破产了?”
“比破产还严重!”
“我……好像爱上了一个女人。”
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感觉像是在承认自己得了不治之症。
“哦,”沈彻的反应平淡得像是在听天气预报,“那不是好事吗?”
“好个屁!”
“我以前特别瞧不上她!”
“她土!她离过婚!她还敢骂我!”
“最重要的是,她让我去看精神科,然后,我他妈还真去了!”
我一口气把所有的屈辱都吼了出来。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我甚至能想象到,沈彻那张万年冰山脸上,此刻一定写满了“关我屁事”四个大字。
“所以呢?”终于,他开口了。
“所以,我该怎么办?!”我像个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嗯……”沈彻沉吟片刻,用一种分析项目风险的语气说道:“根据你的描述,该目标个体具有高不可控性、强对抗性以及极大的精神反噬能力。”
“我建议你启动‘情感止损’方案。”
“什么方案?”我眼睛一亮,总算听到点有用的了。
“方案A:物理隔离。删除所有联系方式,切断所有可能产生交集的渠道,让时间冲淡一切。”
“不行!”我想都没想就否决了。
删了她?我怕是会把手机都给吃了。
“方案b:转移目标。立刻寻找一个新的、更优质的、更符合你传统审美的目标,进行快速情感覆盖。”
我脑子里立刻开始搜索。
名模A?太作。
明星b?太假。
千金c?太无聊。
……
不行,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跟陶盼弟那张气得通红的脸比起来,这些精致的芭比娃娃,突然就变得索然无味了。
“也不行!”我再次否决。
“那就只剩方案c了。”沈彻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同情?
“什么?”
“接受现实,启动‘资产绑定’方案。”
“说人话。”
“用你的钱,砸到她服为止。”
我:“……”
我他妈要是能用钱解决,我还用得着去看精神科吗?!
“彻哥,你老婆……你就这么砸过来的?”我忍不住问。
“我老婆不一样,”沈彻的语气瞬间柔和了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丝我从未听过的温柔,“她要的,我给。她不要的,我创造条件让她要。”
“总之,她开心就好。”
我:“……”
又疯一个。
这个世界,到底还有没有正常人了?!
我绝望地挂断电话,将手机扔在副驾上。
完了。
全完了。
我的兄弟们,我的战友们,全都叛变了革命,投身到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甜蜜陷阱里。
只剩下我一个。
一个孤零零的、被医生确诊为“栽了”的……神经病。
我趴在方向盘上,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张主任那张温和又残忍的脸,在我眼前反复出现。
“你没病。”
“你只是栽了。”
“你爱上她了。”
爱……
我许耀,会爱上陶盼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