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哒……”
马蹄声响,载着安陵容和安立一家自安府往城外而去。
安陵容重生,已过六载。
新帝即位,选秀开启。
如前世一般,安比槐照旧找了门道,使了银钱,成功让安陵容有了进宫候选的机会。
而此趟出行,目的地正是那风云汇聚的京城所在!
“大小姐,夫人和萧姨娘都舍不得您呢。”
马车里,娟娘一边抹着泪,一边颇为感慨地说道。
“别说夫人他们了,就是源哥儿那泪珠子也是掉个不停的,怕是还想着要大小姐抱呢。”
织音也眼睛红红,满脸伤感,让整个车厢里的不舍情绪越发深重。
安陵容悠悠叹了一声气,什么都没说,只是思绪却不由地萦绕在了选秀前后的事情上……
其实,安陵容本没有特意促成安比槐去做那国丈梦的。
她甚至还隐隐抱着点试探的意味,想要看看如今境遇已经改变了许多的她,进宫到底是不是必然。
可是哪怕全夫人这两年给林秀送的书信中,介绍的儿郎一个赛一个的条件好。
信件都是拆封过的,安比槐自然也都知晓。
却依旧在听闻大选的消息后,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哦不,不一样的是,或许如今的他,信心更足了些,野心也更大了些。
安陵容嘴角牵起一抹冷笑。
但是转念又想起从安比槐手里抠出来的两千两和他肉疼心痛的样子,心情顿时大好。
是啊,还是不一样的。
上辈子,她是作为一件可有可无的礼物,以被丢弃的态度,献上去的。
可这辈子,她却是拥有能够搅局的能力,被安比槐“求”着去的。
哪怕也算是半撕破脸的状态,安比槐还是得老老实实舍出大半身家,方才“劝”动她。
所以,比起上辈子的绝望,无助和惶恐,这辈子的她,已经不知道要好上多少了。
钱财,才学,为人夸赞的气度,都是她敢于赴战的底气。
更别说,还有那重活一世,先知的绝对优势。
安陵容对前方并没有畏惧,只是……
于后方的娘亲,姨娘,还有源哥儿,却还是无论做了多少后手,都有些放心不下,也舍不得的。
差点忘了提,源哥儿就是萧姨娘生的,安陵容的小弟。
萧姨娘的效率很高,自安陵容和她那次交流了想法之后,萧姨娘很快就行动了起来,对安比槐逢迎了好一阵。
然后在确认她怀上之后,便立刻将安比槐丢到一边。也是利用得相当明显。
而萧姨娘的运气显然也是相当好的,竟然一举达成心愿。
作为安家如今唯一的下一代男丁,安比槐自然也是异常喜爱的。
哪怕他对萧姨娘这个孩子生母一直都谈不上有任何感情。
但,谁让这孩子就是他如今膝下唯一的儿子呢。
在萧姨娘生下孩子之前,故意放任后院的姨娘们偷取林秀亲测好用的美容方子,并送上与其相生相克,单独食用则无事的避子美食。
在萧姨娘生下孩子之后,给安比槐最喜欢的槐香胰子里添加绝子药,以便他数银票,舔手指的时候能慢慢吸收进去。
深藏功与名的安陵容,很满意自己的成果。
哪怕是安比槐想了许多天,才定下的名字——安凌淮。
安陵容也十分小心眼地给自家弟弟取了个好听的小名——源哥儿。
安比槐不是喜欢到,想把自己名字的读音都加到自己儿子的名字中吗?
还“凌淮”呢,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超过自己,更上一层楼吧。
“凌”有凌云壮志之意,“淮”有?源远流长、生生不息之意。
确实都是好意味,只是安陵容却偏偏觉得“淮哥儿”叫着冒犯父亲的名讳(晦气),所以十分理直气壮地给自家弟弟取个小名叫“源哥儿”。
“源”,象征着希望和未来,活力和生机。
这是安陵容对安比槐的解释。
可对萧姨娘和林秀她们,安陵容还补充了一点——
源,还有起源和根本之意,希望孩子不要如他的父亲一般,忘了做人的根本。
萧姨娘和林秀一听这个解释,满意得不得了。
于是大家都很高兴地接受了安凌淮的这个小名。
小家伙也确实不负大家的期待,才不过一岁,正是管不住尿意的年纪,尿了安比槐好几身。
但是却格外亲近安陵容,每每哭闹,只要安陵容一抱,便立刻安静了下来。
神奇得让萧姨娘都止不住地戏说他与大小姐有缘。
安陵容一想到那个软乎乎的小家伙,也是心中忍不住一软。
只可惜,很快他可能就记不住她了……
安陵容掀开窗帘一角,看着写着“松阳县”的城门在视线中越来越远,又悄悄叹息了一声。
【还会有机会再回来看看吗?】
“大小姐,咱们是直奔京城,还是先去一趟府城?”
车厢外,安立出声询问,打断了安陵容的那点多愁善感。
“是啊,差点忘了说了,咱们要先去一趟省城的。
已经提前跟婷玉姐姐,常妍姐姐她们说好了,要去看一看她们。
另外,存在婷玉姐姐那里的首饰和银子,也该拿回来了。”
安陵容的语气很温柔,但是却能听出几分欢欣和锐气。
车厢里的娟娘,织音,绮音都了然地挂上了笑容。
车厢外的安立更是语气中带着些骄傲,“是啊,小的也差点忘了,咱们大小姐的家当,可不比老爷少。”
既然离开已经成定局,那么就必须往前看。
大家这会儿因为银钱带来的底气,也是重新恢复了士气。
安立一家或许对皇家,紫禁城并没有具体概念,可是却相信,只要有银子在,有大小姐在,到哪里都能活得很好!
……
处州府城,撷香坊,内院。
“陵容,你真的想好了吗?那皇宫可不是什么善地!
如果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以你的家世,上面的人估计也不会在意。
我和婷玉去找我们的未来夫婿去疏通疏通,未必不能将你从名单上划去。
可是一旦入京,那可就一切都晚了啊!”
厉常妍苦口婆心地劝说着,她实在想不明白,一直极有主见,又不缺眼界胆识,也没表现出太大野心的安陵容,为什么会接受她那个向来没什么濡慕之情的父亲,入宫的安排。
“常妍姐姐,你觉得我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