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洋继续说:“我爬回岸边准备回家。一个眼尖的哥们儿提醒我,一会再上岸。说我们院一老红军,正带着他孙女在不远处捞鱼虫。他不收网也不走,就杵在那儿。”
“我要是这时上岸,肯定是一丝不挂的被他孙女看个够。而且,他孙女我还认识,叫刘丹,我们一个学校的,比我低一年级。”
“所以你就没上去?”黄贝好奇地探过头。
“错,我命都差点没了,我还怕她看?我满心委屈,光着屁股就往岸上走。自带一股‘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
“荆轲当年要是有你这么不要脸,肯定能成事儿!”黄贝插了一句。
“唉?你这话说的有水平!我要是早出生两千年,历史可能就会被改写。裸体献宝,嬴政不死也得阳痿。秦连二世都不可能有!”
黄贝大笑,高洋舔了舔嘴唇接着讲。
“我一上岸,刘丹的目光一下子就聚焦在我身上,确切地说,是直勾勾地盯着我下面看,那表情混合了好奇、惊讶,可能还有一丝嘲讽。”
“我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此刻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冲着她大吼:‘你看个屁啊!’刘丹也毫不示弱,小脸一扬,来了句:‘我明天给你告老师!’”
“我当时就懵了,大姐,我刚刚差点淹死,你不同情我就算了,还要告老师?我当场暴走,衣服都顾不上穿,光着屁股就冲过去跟她对骂。”
黄贝一个字一个字地确认,脸上是憋不住的笑:“你是说,你,光着屁股,跟一个二年级的小姑娘,在河边,吵了起来?”
“总结得非常到位。”高洋对黄贝比了个大拇哥。
“我俩就在那儿激烈对喷,骂得还特别文明,翻来覆去就两句。她说:‘我明天给你告老师!’我就回:‘你告个屁!’……‘告老师’、‘告个屁’……‘告老师’、‘告个屁’……”
高洋双手掐腰,模仿着当时的情景。
黄贝一边笑,一边捶打着高洋的腿。
“河里那帮孩子,就傻愣愣地看我俩吵,一个上来拉架的都没有!最后还是她爷爷看不下去了,把我俩提溜开。”
“我气呼呼地套上衣服就往家跑,回家,我把门一锁,躺床上就睡着了。”
“你可真是个人才,这都能睡着?”黄贝笑得整个人都在抖。
“我都差点被淹死,我睡觉怎么了?不应该吗?”高洋翻了个洋气的白眼,“本来事情到此为止,我睡一觉就忘了。可万万没想到,刘丹到晚上又给我这本就痛苦的一天,狠狠地补了一刀。”
“怎么了?”黄贝迫不及待地想知道下文。
“她晚上带着他爷爷,找到我家来告状。他爷爷和我妈说‘我一看就知道,这帮小子就没准备干好事,这要淹了可怎么整。以后让你儿子少跟那帮孩子玩。’”
“我妈一听我去野泳,脸当时就变态了。当着刘丹的面儿,一把扒下我裤子,对着屁股,就是一顿削。”
“这一天,刘丹算是过瘾了,下午看完我正面儿,晚上又追家里看背面儿!”
听到这,黄贝的脸“刷”一下红了。
“你说我多可怜,中午差点淹死。上岸光屁股跟人家吵一架,还没吵赢。晚上又被慈母毒打一顿。”
黄贝翻了翻眼睛,“活该!后来呢?这仇肯定结下了吧?”
“那必须的!我当时在我们小学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能受得了这气?”
“她是女生,咱肯定不能打她。但,你也知道,咱有智慧啊,咱得折磨她!要让她为她的行为,付出沉重的代价!”
“你干什么了?”黄贝眼中闪烁着吃瓜群众的光芒。
“我召集了‘老子的队伍’,”高洋压低声音,显得神秘又郑重,“在女厕所设下埋伏,不让她上厕所。”
“她只要一下课,夹着腿往厕所跑,‘老子的队伍’就立刻出动,组成人墙,把女厕所门堵得死死的。”
“我光想着不让她上厕所,没考虑到不上厕所能造成的后果。结果,放学前她尿裤子了。”
黄贝把刚喝进口中的水一点没浪费,全吐了出来。
“她很快就跟老师把我供了出去。我不说你也知道结果,我妈又打了我一顿,这次还邀请刘丹一起打。”
“因为她,我一个礼拜挨了两顿揍。我脑袋也就开窍了。我发现这姑娘克我,我得离她远点。”
黄贝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颤颤巍巍地问道:“这跟你学游泳有什么关系?”
“我还没说完呢!故事不要有铺垫吗?要有人物弧光懂不懂?你又没限制字数,难怪你作文那么差!”高洋鄙视地看了她一眼。
“行行行,你继续,您老继续。”
“有一次我放学被老师留下,错过了回家的班车。我们大院离学校很远,每天一趟班车接送。赶不上,就得自己想办法。”
“我去收发室给我妈打电话,叫她来接我。我妈在电话里说,‘你等着,我叫小车班派司机去接你。’然后她问我,‘看见刘丹没?’我就奇怪了。我妈说,刘丹也没赶上班车,让我俩一起等着。”
“呦呵?给你俩创造了独处的机会?”黄贝说的很兴奋。
“虽然我和刘丹‘不共戴天’,那也是一个院的孩子,我不能真不管。我就在校园里找她,天都黑透了,可吓人了。虽然我‘有头有脸’,但我也就十岁半,我也怕。”
“我硬着头皮找。后来在单杠那儿发现她了,正蹲地上哭呢,我过去一把把她薅起来说,‘哭个屁,院里一会派车来接我们。跟我去收发室等着。你没赶上车怎么不给家里打个电话呢?’”
“她说:‘我看你在收发室,没敢过去,我怕你给我拐卖了。’我当时就很气,我才三年级,虽然名声不怎么好,但也干不出那伤天害理的事儿啊!”
“在收发室,她从兜里翻出俩橘子,蔫了吧唧的,但还是给了我一个。我当时是真饿了,酸甜的汁水一冒出来,我当场就原谅了她害我挨两顿揍的血海深仇。”
高洋一边回忆,一边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意。
“收买你够便宜的。”黄贝不屑地看了眼高洋,撇了撇嘴。
“我平时不是这个价钱的!当时不是饿吗!”高洋纠正道。
“等车的时候,收发室老头出门去买熟食,把我俩扔在屋里。小女孩天生爱幻想。老头一走,她就死活不肯在屋里待了。”
“她说这老头一定是找买家要把我俩卖了。我当时智商也不低,觉得她讲得不无道理。我就拉着她跑出学校,躲在垃圾堆旁,找了个自以为隐蔽的地方蹲着。”
“三九天,又冷又饿,没五分钟,我大鼻涕就流出来了。她挺贴心的,扯下我的红领巾给我擦了擦,然后又给自己擦了擦。”
“她可真贴心,而且你智商确实不低!”黄贝捂着脸,笑得前仰后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