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齐春生,八十一林场的工人,家住清江县八碗庄,那年我30岁,元旦节孩子放假,我刚好也休假,就带着媳妇孩子齐军进县城,我准备给她娘俩买身过年的衣服,我们还照了一张全家福,呃,就是柜子上的那张,唉,想不到是我们一家三口唯一的一张合影。
中午,因为媳妇已怀孕四月,我就带着去县医院做个检查,因为医生要下午两点才上班,我们只能在走廊上等,等到两点,医生准时上班,在诊断室换衣服,我刚好肚子不舒服,见我媳妇前还排着着两个孕妇,想着还有会,就去上厕所。
当我刚从厕所出来,就听见诊断室那边发来‘砰砰砰’爆豆般的枪声,从走廊一边看,媳妇和小军已经进了诊断室,我担心妻子和小军的安危,还是跑了过去。
才到门口,就见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一手端长枪,一手短枪冲了出来,背上还背着两杆长枪,见人就打,我肚子上也挨了一枪,很痛,我没顾着与他对峙,只想看看自己的妻儿,歹徒又在我腰上大腿上各打了一枪,我已经站不稳,只能奋力的往诊断室爬,当我见到屋子里的情形,只觉得头皮发麻,肝胆俱裂。
鲜血染红了诊断室的墙、桌椅和检查床,地板上横七竖八躺着五六个人,有白大褂,有病人和家属,当然我的妻儿也赫然在列,他们一动不动,任凭我怎么呼喊都没有反应。
哪怕是到今天,我也不会忘记那个场面,他们身下的鲜血一股一股的流淌,汇聚成一条小溪,一直向门口涌来,被我的身体拦住,形成一个腥红的湖泊。
当我醒来,医生告诉我,素华和小军果然是再也见不到了,我真恨自己为什么不一直陪着他们,哪怕救不了她们,陪着她娘俩一起去了,也比如同行尸走肉,孤魂野鬼一样活在世上好!
令人无比悲伤绝望的是,那个人渣竟然跑脱了,直至八个月后再次在外省连续犯事才被抓捕归案!
后来医生告诉我,那个人渣叫汪中方,是外省一个出名的悍匪,出事的数日前,她妻子在清江租住的屋子里生产,生了一半生不下来,他才想着送医院,结果因为耽搁时间长,流血太多,医生们极力抢救却无力回天,一尸两命,这个人渣却把所有的过错都归在医生护士身上,大闹妇产科,还扬言要清江县医院付出惨痛代价,畜生啊,不说他前后杀害多少无辜人命,仅1986年元旦节一天,就有十八人死于他的魔爪,其中三个都是身怀六甲的女人啊,......
......
瞿子龙看到这里看不下去了,这个人渣,当然,他现在没有吃瓜、隔空怒怼的资格,因为他就在现场,且好不容易的充回来96%的电量,这会已经掉到6%。
麻辣隔壁,这什么情况,价值90%的任务,这是里面有贵人还是涉及多条人命?可对方可是持枪的悍匪呀,自己能做什么?
瞿子龙只感手脚发麻,好不容易褪下去的鸡皮疙瘩瞬间满布全身,心跳不自主狂跳。
瞿堆山关心的询问:“龙龙啊,刺扎得深吗?自己扒不出来就让你奶用针帮你挑一下。”
于七花爷满脸关切的申请为瞿子龙挑刺。
徐晓华道:“哥,去急诊科让医生处理吧,小心发炎!”
显然,三人把瞿子龙翻看手机样子误会成扒拉手掌中的刺了。
瞿子龙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跳急速加剧,短按关机键又按了一下,出现手机屏保:13:59,一九八六年一月一日, 星期三 ,农历-十一月二十一。
没时间纠结,深吸口气,瞿子龙决定出手,这次不是因为40%的电量,只是系统发出这么高的任务值,必有原因,如果自己不去处理,可能会影响后期任务。
还有,那个隔空40年的传话,让他想到家里的老婆子和两个儿子,自己走了,一了百了,却又谁能体味和分担他们的悲伤与思念。
瞿子龙声低却不容置疑:“华子,骑着车带我爷奶出去溜一圈!”
徐晓华完全没搞清楚什么情况,一脸莫名其妙:“怎么了,哥,为什么我去......”
瞿子龙摆手打断,双眼血红:“快,最快速度带着二老离开这个院子。”
徐晓华被瞿子龙的样子吓到了,从两人认识到现在还没见过这样的瞿子龙——如临大敌,如临大敌,如临大敌!
瞿子龙说完拍了一下瞿堆山的手背,露出一个视死如归的笑容,转身冲进医院大厅。
按齐春生描述,他媳妇排队前有两个病人,诊断室中枪五六个人,先估计是两个医生,加素华、齐军,那就还有一到二个正在检查或候诊病人。那么说明诊断室里是就诊一组,候诊一组,妇科检查内容比较繁琐:问诊、查体、听胎心......没有十分八分钟完成不了一个患者。
另一方面,齐春生描述的是2:00他见到医生更衣,然后他到走廊另一头厕所,腹泻的话没有十分八分钟也完不了,所以,现在离开枪应该至少还有十分钟以上才合理。
直接冲到二楼妇科诊断室疏散人员,似乎不行,歹徒既然已经端双枪,可能就是带着杀人的决心来的,如果没在诊断室如愿杀了妇科医生,估计就会胡乱枪杀其他人,这从齐春生说的诊断室五六人,到今天杀了十八个人能看出。
还有一点,歹徒持有多把枪支,不可能现在招摇过市的进入医院,应该是隐蔽在医院里,准备整装好武器才闯入妇科诊断室的,且大胆猜测,他做准备的地方离诊断室不远,要不也会被人发现,因为下午两点,已经积涨了一些等待候诊的患者,加上医院准时上班的医护,人不少。
以上文字描述冗长,在瞿子龙脑海中仅是几个极快的画面闪烁。
当瞿子龙刚跑进医院大厅,就被县医院的医生发现。
“瞿老师!”
“瞿老师,下午好!”
嗯,主动上前打招呼的几人,显然是实习生,应该是那晚听过培训的学生。
瞿子龙没有客气打招呼,按住一个年轻女医生的肩膀,低声说道:“几位同学,现在形势紧急,我请你们帮我一个忙,行不行?行不行?”
几个学生被瞿子龙的样子吓到,一个都不敢说话,尤其那个被按着肩膀的女生更是脸色通红。
瞿子龙不等几人回答,快速说道:“你们五个分散开,见到医生就转达我的话,见到患者和家属就把他们带到就近的屋子,关闭房门,没有通知任何人都不能出来,记住,一定要若无其事的,安静的转移,不能引起骚乱,听清楚没有,有没有听清楚?”
一边说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五个小医生更害怕了,这听着太匪夷所思了。
还是那个被按肩膀的女生鼓起勇气,喏喏的问道:“为,为什么瞿老师!”
“这是马院长和姜副院长制定的防爆反恐演习,演练内容是有歹徒进来医院肆意杀戮,考验全院反应能力!”瞿子龙双手轻轻拍掌“行了,动起来,快快快,必须在5分钟之内完成全部转移,哪个医生不执行,就等着开除,走走!”
说完,瞿子龙掏出手机一看14:06,没有时间耽搁,快步如飞的向二楼楼梯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