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开着三辆车,在总站一帮职工感激眼光中目送下缓缓驶离。
老马和老徐同驾着邓定峰的吉普车,谁都不说话,仿若心爱的女孩正躺在别的男人怀里。又仿佛自己被狗曰了千百次,自己却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惆怅。
恩,对,是邓定峰的吉普,一辆刚提回来不到两个月,还没过磨合期的全新bJ吉普,现在已经是瞿子龙瞿天师的了,
不止如此,昨天看中的三辆车,除了双排座五十铃还是那辆,连大东风也被换成了才下场服务的黄河JN162。
JN162是我国第二代重型卡车的代表车型,搭载杭州发动机厂x6130发动机,最大功率210马力,动力性能比老款提升31%; ??载重能力?10吨,驾驶室配备全景曲面钢化玻璃、液压转向装置、驾驶室前翻结构(带卧铺),?最高车速80km\/h,当时还有一句诗是这样说的:黄河滚滚汽声扬, 车马奔腾道路长。 金戈铁马JN勇, 二代重卡车最强。
据说,为了不更换五十铃轻卡,今早总站修理厂,除了漆工没上场,三十多个修理师傅一整天都围着这辆车转,能换不修,所以现在除了外观显旧,妥妥一辆新车。
副驾上的马韬终于还是忍不住发声了:“老徐,你觉不觉得,在子龙身上每天都有事发生?而且都匪夷所思。”
徐刚开着车,脸上半点表情都没有,那应该是经历太多麻木了,或是陷入深思的表情,要说感触,他比马院长只多不少,说道:“是啊,我觉得他就是个传奇,一经崛起,势不可挡。”
老马点头说道:“我记得一个月前,他连父亲的抢救费都拿不出来,据说全家七个人就指着他二十多块的工资艰难度日,一个月间发生了多少事了,而且这些事之间要说必然的联系也不见得。莫非他真是二龙山传人。”
徐刚身子抖了一下,不知道想起来什么,在思考许久后问道:“老马,范老板跟你说了什么?”
马韬顿时陷入沉默。
徐刚半天不见回话,转头一看,马院长正目光复杂的自己,急问:“怎么了,老马,干嘛这样看着我?”
马韬道:“你呢?”
徐刚也没再说话。
又过了一个路口,二人似自言自语,异口同声说道:“良禽择木而栖,俊才慕贤而仕。得道之人如日中天,庇佑鸡犬荣光共享。”
吉普车前是康建军开的五十铃630型轻卡,载重1.5吨,双排6座,搭载了五十铃4J系列四缸直喷柴油引擎,
康建军开着很安逸,部队里就开过坦克、大卡车,这点小车就像开着玩似得,至于后车口中讨论的瞿老板,他完全没觉得有什么意外,尤其经过两天各种场面,他坚信这才是他需要追随的老板,这才是范书记重视到极点,嘱咐生命相托的时代楷模。
相对于三人,老瞿头也有自己的烦恼与苦水。
现在欠的人情是越来越多了,从老爸几百块医药费到四万奖励,又到现在白嫖三辆车,虽然也算二手,怕是没有十多二十个拿不下来,关键是八十年代,个人买车也是有限制的,可人家二话不说就白给了三辆,里面还有范叔的人情。
虽然说总站到昨晚给范叔的建议,有钱都买不到,但账不是这么算的,这些都是公家的钱,每一分都有出处,自己动动嘴皮就占便宜,这不合适,可还能怎样,现在自己太穷了,不接受这些好意,多少有点举步维艰的感觉,
脑海中闪现出清南里乡亲们因为生活的困苦而显得苍白无比的面容。当他们在自己手下有活可干时,脸上却绽放出了开心的笑容。
这些画面在他的心头萦绕不去,让他无法轻易地拒绝这份好意。他深知必须要快速成长,变得更加强大。只有这样,他才能帮助更多的人,让他们的脸上也能洋溢出幸福的笑容。
还有答应过父母,要带他们去国外看病,为父亲装假肢。这个承诺一直不敢忘记。
三辆车就在讨论、思考中回到了聚仙楼。
其间还在‘启动电机’把几个发动机带走了,刘启死活白送。但瞿子龙还是坚持留下了三千元。
刘启无奈,只能又送了一大堆线路、小配件和工具,并答应春节过后,只要瞿子龙一声令下,他就起身奔赴清江。
回到聚仙楼也不过六点,晚饭苏国豪和顾墨帆都没有作陪。四人倒没有意见,毕竟人家今天年会,很忙的。
四人就在大厅吃饭喝茶,顺带等今天约好的送货上门。
要说这个时代的人,时间观念就是强,不到晚八点,各路货物都尽数送达,包括远在省城的书籍。
出乎意料的是,陈友发也来了,还带着十台十四英寸的黑白电视机。
陈厂长一边擦着脸上的汗一边诉苦:“瞿先生呀瞿先生,你真是让我好找,我早上就去了总站,等到三点不见你,我想着给你带几台电视机就回了厂里一趟,在回去就听说你已经走了,我猜你是去了小陈那里,着急忙慌赶去,想不到还是晚了一步,问他他又说不出你去了哪!还好一个做买卖的邻居说,送货聚仙楼,这里有个清江年轻老板,还买了三辆车,我一猜就是你......”
瞿子龙拱手赔罪。对于十台电视机,他倒没有任何抵触心理,如果挽救了南瓜厂,百台千台都不抵不上他的金口预言:“陈厂长,想必也是想通了,这一趟来是下定决心了?”
陈友发用力的点头。
瞿子龙微微点头道:“行,那你就按计行事!”
“啊?”陈友发愣了,什么计?
瞿子龙这才想起还没献计,急忙从衣兜里掏出一个信封:“你现在回去就开会讨论,连夜执行,最晚后天,呃,大年三十早上就要开卖,同时联系同行,最快速度把生产线卖了,然后来清江找我。”
“好的,我清楚了,”尽管陈友发心疼肉疼得厉害,毕竟在国营厂子里,南瓜电视机厂算不错了,至少今年还发得起奖金,但他心里清楚,电视机厂倒闭只是迟早的事,最快也许不会超过两年,尤其今天见到邓定峰以后,他确定心中的想法一定不会错,想要保住电视机厂,只有瞿子龙。
在对方就要发车的时候,瞿子龙又急忙补充:“记住,九折不行就八折,七折,五折,只要能卖掉,亏点本比一败涂地要好,还有职工要安抚好,发基本工资比大家都下岗强!”
送走陈友发,瞿子龙想着就要回房睡觉。
这时,徐刚匆匆从楼上跑了下来:“子龙,咱们得连夜回清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