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惊弦的一番应对,从容不迫,格局高下立判。
明王在一旁听得眼中光芒不断:“好一个‘殊途同归’!赵大人此言,方是读书人的胸襟与气度!本王看,无论是寒门还是世家,能为我朝江山社稷注入清流,便是栋梁之材!”
明王这话肯定了赵惊弦,也敲打了谢弘会。
谢弘会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看着众人围着赵惊弦称赞不已,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再也待不下去,拂袖转身,悻悻离去。
而那些原本对寒门子弟心存轻视、带着几分倨傲的世家官员与文人雅士,此刻再看向立于人群中央的赵惊弦时,目光中也不由自主地少了些轻慢。
如此确凿的才华、如此从容不迫的气度,自是当得起他们抛开成见,高看一眼。
面对周遭态度的微妙转变,赵惊弦自始至终都只是浅笑,自如应对,既不因之前的刁难而愠怒,也不因眼下的赞誉而骄矜,那份超然物外的淡然,更令人心折。
虞夫人因方才去鸿胪寺卿徐家接徐夫人和徐小姐,来得稍迟了些。
进了花厅,她便寻到了和几个夫人在一处说话的玉娘,立刻笑着携未来亲家和准儿媳朝她走去。
徐夫人长居京城,与在场多位夫人都是旧识,当下便自然地寒暄起来。
虞夫人亲热地将玉娘引荐给徐夫人母女,玉娘也将身旁的沈夫人介绍给虞夫人认识。
徐夫人则周到地为虞夫人和几位尚不熟悉的夫人相互引荐,一时间,互相都在见礼。
得知玉娘是自己未来夫婿至交好友的妻子,一袭豆青色素软缎边衫配同色襦裙的徐小姐,便依礼笑着向玉娘问好。
玉娘也与这位看着十分文静娴雅的徐小姐聊了几句。
短暂相处下来,玉娘觉出,这位徐小姐是个极重规矩的女子。
她的一举一动,从见礼到落座,都标准得如同用尺子量过一般,无可挑剔。
在不与人交谈时,她的眼神始终规规矩矩地直视前方,微微偏下,落在合宜的位置,无论是站姿还是坐姿,都透着板正,少了些这个年纪少女应有的鲜活。
玉娘与她聊了些日常喜好、京城风物,徐小姐皆是应答得体、言辞简短,礼貌周全。
这时,前头竹苑传来了赵惊弦即兴所作赋文、文惊四座的消息,不仅赢得满堂喝彩,更得了明王殿下赞叹!
这消息立刻在女宾中传开。
一位素来喜好拉媒、家中虽无待嫁女儿却热心此道的贵妇人,立刻探问:“去岁的一甲进士?如此青年才俊,不知可曾婚配?”
与她聚在一处说话的另一位夫人语气惋惜:“您可是晚了一步,听闻这位赵大人早已娶妻。”
京城权贵圈中,虽多的是讲究门当户对的联姻,可为了女儿往后日子过得舒心顺意,想要寻一个才学品行出众、家世门第又不至于过高、方便娘家拿捏的佳婿,这样的人家也不在少数。
因此,早在金榜题名之初,不少家中有待字闺中女儿的人家,就已经将目光投向了这些新科进士。
而赵惊弦,作为被钦点的榜眼,又生得风姿出众,自然成了夫人们争抢的佳婿。
方才说话的那位夫人,便是其中之一。
殿试后她便相中了赵惊弦,当时与她抱有同样心思的夫人还有几位,她甚至暗自担心争抢不过旁人。
谁曾想,其中一家刚遣人向赵惊弦递出橄榄枝,得到的却是他早已成家的消息。
这消息当时便让好几家夫人扼腕叹息!如此品貌才学俱佳,又无复杂世家背景的乘龙快婿,竟是这般错过了!
“那倒是可惜了!”喜好拉媒的贵妇人惋惜道。
与玉娘同在一处的几位夫人自然也听到了这个消息。
虞夫人最先反应过来,保养得宜的脸上笑容放大,侧身拉住玉娘的手,“玉娘,你听听,她们前头议论的才俊,莫非说的正是你家惊弦?”
玉娘听到消息刚传来时,眼底就已漾开真切的笑意,比起先前的客套,笑容里多了发自内心的明媚。
她自然听出众人议论的正是赵惊弦,心中为他感到高兴。
听得虞夫人问话,她语带笑意,柔声道:“若说的是去岁一甲的赵大人,那应当就是我家夫君了。”
一旁的沈夫人抚掌笑了起来,声音爽朗地接过话头:“可不正是!都说的是去岁一甲的赵大人!虞夫人您想,去岁一甲三鼎甲里,除了玉娘的夫婿姓赵,哪里还有第二位姓赵的?”
虞夫人也笑:“那定是惊弦无疑了!哎呀,惊弦如此捷才,即景赋文,还能得明王殿下亲口赞赏,这可是难得的荣耀!”
两人的一唱一和,瞬间坐实了消息的主角。
周围几位夫人的目光又都落到了玉娘身上。
她们方才虽知玉娘夫婿是进士出身,五品官阶,却不想有如此出众的才名,竟能在谢府这般的场合,于众多世家子弟和文人雅士中脱颖而出,赢得亲王青眼。
另一位方才跟在李夫人后面对玉娘释放善意的夫人也笑着开口:“赵夫人真是好福气,赵大人不仅年轻有为,才学更是如此出众,令人钦佩啊。”
沈夫人不无得意地笑道:“我早先便说赵大人是了不得的青年才俊,你们这下可都信了吧?”
李夫人笑着赞了句赵大人才高八斗。
另一身穿香妃色穿花褙子的夫人闻言,打趣道:“哎哟,我们何曾说过不信?更难得的是,听闻赵大人样貌也是极为出众的。等会儿若有机会见着,我可得多瞧上几眼!”
这话带着善意的调侃,瞬间引起了在座几位夫人的笑声,她们也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打趣起玉娘来--
“正是呢,赵夫人得如此良婿,真是好福气!”
“可不是嘛,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实在是令人羡慕。”
面对夫人们的调侃,玉娘有些招架不住地垂下眼睫。
白净细腻的面颊上适时地染上动人绯红,如同白瓷晕开了胭脂色,更衬得她眉眼如画,娇妍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