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的闹钟准时响起。
黎年睁开眼,伸手将闹钟关闭,盯着天花板足足发呆了五分钟,才掀开被子下床。
衬衫、领带、马甲、外套,最后是手表。
转身前,黎年想起还没拿眼镜,又返回床头弯腰拿了戴上。
穿扮齐整后,黎年站在镜子前做最后的检查,大抵是满意了,他轻推了下眼镜微微翘了翘唇角,拿上手机走出房门。
房间里的窗帘依旧拉得严实,关上的房门让屋内恢复了黑暗。
唯有大床被躺过的位置上,多了一道暗色的阴影。
黎年一口豆浆一口包子,十分规律地咀嚼吞咽,放空的时候忽而想到了昨晚的梦。
怎么会突然梦到18岁成人礼?
大抵是他有点思念爷爷了。
至于那天宾客们的议论,他从未在乎过,只是后面那段似乎与记忆中有些偏差。
二叔家的黎承业,那张嘴向来很臭,总是在背后说他坏话不说,还喜欢挑拨他和鹤临兄弟间的关系。
他记得当时没听几句就离开了,后来鹤临叽叽喳喳地跟他打小报告,又把休息室里那些人说的话学给他听。
难道,他内心是想在黎承业蛐蛐他的时候直接出面好让黎承业丢脸的吗?
不得不说,看到黎承业那难堪的样子确实很下饭,连今天的红糖包都变甜了。
黎年扬眉,克制得只多吃了两口。
只是……
梦里怎么多了个女服务生?
他记不太清那人的相貌了,只记得她喊‘大少爷’的声音很好听,还有勾起笑的红唇,艳得跟红樱桃似的。
“大少爷,这是今天的水果。”
芳姨把保鲜盒装进袋子里。
黎年取过湿毛巾擦手,手腕微抬看了眼时间,到他出门的时间了,起身时顺便瞥了没有动静的二楼。
“芳姨,9点让鹤临下来吃早饭。”
芳姨笑了笑,点头答应了。
黎年从她手中接过水果,不经意地垂眸。
透明的保鲜盒左右分区,分别放着清洗干净仍带水珠的蓝莓,还有樱桃。
黎年离开没多久,卧室里就进来了打扫的佣人,许尽欢躲在角落里等他们收拾完,再次返回时,窗帘已经被拉开,床上也已经全套更换,上面只有清洗后的橙皮香氛味。
她不再逗留,穿墙来到了黎鹤临的房间。
黎鹤临蒙着被子埋头睡得正香,手机却不断发出扰人的铃声,他啧了声,眯着眼看清是谁后,语气不耐得接通。
“许梁,你最好真的有急事,现在连8点都没到!”
“靠?真的假的?”听到对面的消息,黎鹤临惊愕地睁开眼,彻底清醒了。“行了行了,我现在就回我妈电话,晚点再说。”
匆匆挂断电话,黎鹤临探身从被子里钻出来,划拉了下手机,看到好几个家里的未接电话,顿时轻吸了口气。
他长了张娃娃脸,颊边有两个若隐若现的小酒窝,一看便知是被家里娇惯长大,无忧无虑的小少爷。
坐起身后薄被滑落,露出了光裸的上半身,不算特别健硕但也有清晰的肌肉线条。
许尽欢淡淡扫了两眼,移开了视线。
嫩生生的小少爷,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喂~妈,我昨晚就是睡早了才没接你电话……别骂了别骂了,黎承业啥情况啊?”
语气谄媚又带着对亲近之人的亲昵。
“嘁,谁知道他是不是又惹什么事……”
“又没死还搞那么多事,哪个医院啊?我等下过去。”说着,黎鹤临掀开被子起床准备换衣服。
免得看到不该看的,许尽欢飘回了黎年的房间。
她站定在窗帘后面,看了眼外面渐亮的日头,目光幽暗。
黎承业……瑞善医院。
……
“哥,你也来啦?”
黎鹤临刚到医院没多久,就看到他哥也出现在了病房外。
“二少好。”
黎年身后的苏越态度谦和,弯腰对着黎鹤临打招呼。
“苏特助,好久不见,哈哈。”
苏越和黎鹤临曾经就读同一所大学,只不过,一个是狂揽奖学金的优秀毕业生,一个是靠家里花钱赞助就读的学渣富少。
“里面怎么样了?”
黎年打断了蠢弟弟的尬笑,蹙着眉询问,他不喜欢规划外的行程,更不喜欢加班。
但显然,来这一遭,必然会影响到他的工作进度。
“不好说,抢救了一晚,早上才出来,这会儿还没醒。”
闻言,黎年知道一时半会见不着人,直接迈步走到沙发区,接过苏越手里的电脑开始处理邮件。
黎鹤临凑到兄长边上,小声嘟囔:“听说送来前,人就挂在22层的露台上,那满脸血,把酒店的客人吓了一大跳。”
黎年的动作微顿,“哪个酒店?怎么回事?”
“咱们家的丽萨华庭,28层不是还有我们几个的套房么,二婶说他和女朋友闹矛盾,那姑娘逼婚,闹自杀,他去拉的时候一块儿掉下来了。
黎鹤临左右看了看,凑近压低了声音,“那姑娘没了,听说她家里人现在就在医院太平间哭呢,哥…你说,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他俩都知道黎承业是什么德性的人,身边的姑娘换得比换衣服都勤快。
“你少管这些事,最近少出去玩,回去好好待着。”
黎年合上电脑,起身转道进了病房。
外间的VIp休息室里他二婶捂着脸正哭得伤心,他妈和小婶正在温声安慰,看到他进来,几人都抬头看来。
“黎年来啦,你弟弟还没醒呢。”
“嗯,我看一眼。”
他站在观察室外,隔着玻璃看到躺在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的青年。
两条腿都被打着石膏高高架起,满身伤痕,左眼还被纱布层层包裹住了,看着确实凄惨。
“boss,11点的会议要延迟吗?”
苏越礼貌敲门,和太太们问了好,快步上前请示。
“黎年啊,你先去忙吧,承业醒了你再来看他。”
“是啊,这里我们都在。”
等两个妯娌都表过态,他母亲江溪岚也开口了,“阿年,你先回公司吧,还有鹤临能在这看着呢。”
“好,那我先走了。”
黎年带着苏越出了病房,就看到黎鹤临正缩在沙发里打游戏头。
“我先走了,你今晚回去住,别又来老宅打扰我。”
“知道了哥,你快忙去吧。”黎鹤临摆了摆手,头也没抬。
下楼后,黎年抬眸看了眼大厅的指示牌,脚步一转,往服务台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