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书房。
沉重的红木门紧闭,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
书房内,空气仿佛凝固了,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
书桌后,沈氏集团的掌舵人沈光明端坐着,平日里不怒自威的脸上,此刻布满了前所未有的严峻和震怒。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每一声都敲在站在书房中央的沈庭宴心上。
沈庭宴背脊挺得笔直,如同风雪中屹立不倒的青松,然而,他做出的选择,却是在这个家族里掀起惊涛骇浪。
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难以置信的举动——他缓缓地,却无比坚定地,屈膝跪在了冰冷坚硬的地板上。
这个动作,并非示弱,反而更彰显了他那不容动摇的决心。
“你……再说一遍?”沈光明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难以置信和极力压抑的怒火。
他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沈庭宴抬起头,目光直视着父亲,那眼神里有愧疚,有挣扎,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
“父亲,对不起,我知道您对我寄予厚望,从小悉心栽培。”
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重重地落在寂静的书房里,“但是,我无法违背自己的内心。我……喜欢苏愿,不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喜欢。”
“混账!”沈光明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胸膛剧烈起伏着,“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苏愿是你的妹妹!名义上也是!你们这样……这样……成何体统!让沈家的脸往哪儿搁?!让外面的人怎么看我们沈家?!”
“我知道这很离经叛道,知道这会让您失望,会让沈家蒙羞。”
沈庭宴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但他没有退缩,“所以,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我,沈庭宴,自愿退出沈氏集团,放弃所有职位和股份,同时……自愿从沈氏家谱中除名。”
“砰——!”
一声刺耳的碎裂声骤然响起。
沈光明抓起手边的瓷茶杯,狠狠地掼在了地上。
茶杯瞬间四分五裂,滚烫的茶水与碎片飞溅开来,如同此刻他碎裂的期望和震怒。
“你……你这个逆子!”沈光明指着门口,手指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心与失望。
“走!你给我走!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我就当……就当从来没有你这个儿子!”
他说完,猛地转过身,将背影留给沈庭宴,肩膀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微微耸动。
一个是自己倾注了二十多年心血、悉心培养、视若己出的养子,另一个是失散多年、好不容易寻回、心怀愧疚想要弥补的亲生女儿。
这让他如何抉择?怎么做,才能将对所有人的伤害降到最低?巨大的无力感和愤怒几乎将他淹没。
沈庭宴看着父亲瞬间仿佛苍老了几分的背影,眼眶微微发热。
他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个头,额头触及冰冷的地板,发出沉闷的声响。
然后,他站起身,声音沙哑却坚定:“好……我走。父亲,您……保重身体,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我的错,是我一意孤行,请您……不要迁怒于小愿,她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父亲的背影,毅然转身,拉开了沉重的书房门,大步走了出去。
房门在身后被重重关上,发出一声巨响,仿佛彻底隔绝了他与过去的联系。
然而,走出这扇门,沈庭宴的心中却没有预想中的失落与彷徨,反而涌起一股近乎悲壮的希望和解脱。
没有了那层法律和名义上的“兄妹”束缚,横亘在他与苏愿之间最大的障碍,似乎就被他以这种决绝的方式强行破开了一个口子。
如果未来还有阻碍,他也会不惜一切代价,一层一层地将其彻底粉碎。
菲帝斯学院期末颁奖典礼。
夏日的阳光透过礼堂巨大的玻璃窗洒落,将颁奖台映照得熠熠生辉。
学期末的颁奖典礼正在隆重举行,台下座无虚席。
当主持人念到“本学年综合成绩第一名——苏愿”时,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苏愿穿着一身简洁大方的校服裙,步履从容地走上领奖台。
她接过校长亲手颁发的证书和奖杯,脸上带着自信而得体的微笑,聚光灯下,她整个人仿佛在发光。
台下的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涌起,但这一次,声音里更多是惊叹和折服。
“我的天,又是第一名!虽说这个苏愿的绯闻是多了点,但这学霸的实力真是没话说啊!”
“那可不是嘛!不然当初怎么能以特招生的身份考进我们菲帝斯?人家那是真才实学!”
“现在可不一样了,人家是沈家正牌千金,长得好看,成绩逆天,家世顶尖……啧啧,简直是人生赢家模板,我们这些人现在想攀附都攀附不上了哦!”
这些或羡慕或酸涩的议论,传入苏愿耳中,她只是保持着微笑,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
她很清楚,这一刻的荣耀和光芒,是靠她自己的努力和实力赢得的。
那些曾经的质疑和现在的议论,都不过是她成功路上的垫脚石,只会让她站得更高,走得更远。
站在台下学生代表席位的沈瑜,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里。
她看着台上光芒四射的苏愿,再看看自己手中那份“优秀学生干部”的证书,只觉得无比刺眼。
又被比下去了!
她手中的捧花被她不自觉地死死攥紧,花瓣边缘出现了明显的折痕。
不过她现在有了自己的安慰方法。
不气,不气,气死自己不偿命。
就在这时,作为学生会会长的陆斯年,捧着一束精心准备的白色百合花,优雅地走上台。
他面带温和的笑容,将花束递到苏愿手中,微微倾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恭喜你,阿愿,实至名归。”
苏愿眉眼弯弯,从容地接过花束,轻声道谢:“谢谢陆会长。”
这一幕,落在台下另一双灼热的眼睛里,简直像是在点火。
江澈坐在观众席后排,看着台上那“郎才女貌”的一幕,气得咬牙切齿,低声咒骂:“什么破颁奖典礼!早知道当初小爷我也去竞选那个什么鬼学生会会长了!”
他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感觉自己错过了一个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