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声直接在她灵魂深处响起的意念更是让她神魂剧震。
【变数？是指我这个穿越者？还是指我带来的剧情崩坏？】苏淼淼大脑一片空白，之前准备好的所有说辞、所有谈判技巧，在这位真正的顶头上司本体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这根本不是面试，这是蝼蚁在向苍穹做述职报告！
她强行稳住几乎要溃散的心神，紧紧抱着躁动的魔渊息壤，努力让自己的意念清晰，尽管这意念在这宏大的存在面前微弱如萤火：【元......元灵大人？是您在说话吗？】
“吾......即为此处。”那意念再次响起，依旧缓慢，却带着一种抚平一切躁动的力量，周围流动的灰色气流也随之变得温和了些许，“吾感知到了......碎片的回归，亦感知到了......汝之特殊。汝之灵魂，与此界......格格不入，却又与吾之本源......隐隐相合。”
苏淼淼心中凛然，【果然，什么都瞒不过这种级别的存在！】
“汝......为何而来？”混沌元灵的意念问道，不带任何情绪，只有纯粹的好奇，“为力量？为长生？亦或是......为汝心中所念之家？”
【它连我想回家都知道？！】苏淼淼感觉自己在这位大佬面前完全没有秘密可言。她深吸一口气，决定实话实说，至少是部分实话。
【回元灵大人，弟子......弟子确实想找到回家的路。】她传递出带着一丝委屈和无奈的意念，【弟子莫名其妙来到此界，身不由己，卷入各种纷争，只想活下去，然后回家。至于力量、长生，弟子......弟子只是个普通打工人，没想过那么多宏大的目标。】
她刻意放低姿态，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无辜、弱小、只想回家的可怜虫。
混沌元灵的意念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她这番朴实无华的诉求。
“家......”意念重复着这个字眼，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怅惘？“吾......曾亦有家。乃是一片......无限混沌，自由自在。而后......天地初开，法则分立，吾便被禁锢于此，万古孤寂。”
一股庞大到令人绝望的孤独感，伴随着意念传来，比之前在任何碎片或分身那里感受到的都要强烈无数倍。苏淼淼瞬间被这股情绪淹没，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她终于真切地体会到，这位看似无所不能的混沌元灵，本质上是一个被囚禁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囚徒。
【它......好可怜。】一个念头不由自主地划过苏淼淼的心间。
“禁锢......乃因恐惧。”混沌元灵的意念继续道，“秩序生灵，恐惧吾之无序，掌控者，恐惧吾之自由。玉辰......以及其先辈，便是此界秩序之守护，亦是......吾之封印者。”
苏淼淼心中一动，【果然，师尊他们一脉是负责看守封印的。那魔尊......】
“至于祁夜......”混沌元灵的意念捕捉到了她的想法，“彼追求极致之力，欲掌控混沌，打破秩序。其心......与吾部分相合，但其道......过于偏执，终将引火烧身。”
苏淼淼：【......】【大佬您看得真透彻！】
“汝之到来，确为变数。”混沌元灵的意念重新聚焦在苏淼淼身上，“汝之心声，扰动了既定命轨，汝之存在，吸引了各方目光。甚至连吾......这沉寂万古的意识，也因此产生了一丝......涟漪。”
苏淼淼屏住呼吸，知道重点来了。
“汝既为窗口，让吾得以窥见外界之鲜活。”意念中似乎带上了一丝极淡的......兴趣？“如今，汝更将吾之碎片带回，直面吾之本源。按契约，吾当予汝......回报。”
回报？！苏淼淼心脏猛地一跳！【来了来了！加班费！年终奖！能不能回家就看这一哆嗦了！】
“然......”混沌元灵意念一转，“吾亦需确认，汝是否......值得。”
苏淼淼刚提起的心又悬了起来。【还要确认？怎么确认？】
“秩序与混乱，创造与毁灭，存在与虚无......此间对立，困扰此界万灵，亦曾是吾之困惑。”宏大的意念如同潮水般弥漫，“汝，身为变数，身处夹缝，告诉吾......汝所见，为何？”
随着意念落下，苏淼淼周围的灰色气流开始剧烈变幻！
左侧，景象化为一片秩序井然的仙家圣地，灵鹤飞舞，弟子讲道，法则清晰，万物各安其位，但隐隐透着一种......刻板与压抑。
右侧，则化作一片魔气滔天的毁灭景象，山河破碎，万灵哀嚎，混乱与杀戮是唯一的主旋律，充满了极致的疯狂与破坏。
而正前方，依旧是那片永恒的、蕴含着无限可能却也代表着绝对虚无的混沌。
三种截然不同的道，三种世界的可能性，同时呈现在苏淼淼面前，散发着磅礴的意志，压迫着她的心神！
【卧槽！终极选择题？！让我选阵营吗？！】苏淼淼感觉自己的神识快要被这三种庞大的意念撕裂了！【选秩序？跟师尊回去蹲监狱？选混乱？跟魔尊去搞破坏？还是选混沌......留下来陪大佬您一起发呆？！哪个都不是我想要的啊！】
她只是一个想回家的咸鱼社畜，为什么要面对这种哲学终极命题？！
清心菩提子疯狂运转，护住她最后一丝清明。她看着眼前三种景象，脑海中闪过穿越以来的种种：师尊表面冰冷下的维护，大师兄笨拙的关心，白师姐复杂的眼神，魔尊危险的合作，鬼蜮的混乱与机遇，还有怀中这盆虽然高冷但多次救她于危难的魔土大爷......
这一切，似乎都无法简单地用秩序、混乱或混沌来概括。
她回想起自己那个窗口的职责，回想起混沌元灵对鲜活的好奇。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照亮了她混乱的思绪。
她不再试图去选择哪一种道，而是努力凝聚起自己所有的意念，将自己最真实、最朴素的感受，传递了出去：
【元灵大人！我......我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也不知道哪个更好！】
【但是！我觉得......世界不应该是非黑即白的！】
【秩序之下，也会有温暖的守护和值得珍惜的感情！混乱之中，也可能蕴含着打破枷锁的勇气和新的生机！就像......就像混沌，它不只是虚无和孤寂，它也孕育了万物，包含了所有的可能！】
她指向秩序景象中一个偷偷给同伴塞丹药的弟子，又指向混乱景象中一只在废墟中顽强生长的小草，最后看向那片永恒的混沌。
【为什么一定要选一边呢？为什么不能......都要？】
【就像我！我想回家，但我也舍不得这里的师尊、师兄、甚至......呃，魔尊老板给的压力？呸，不是！我是说，我也在这个过程中得到了成长，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
【存在本身，不就是最大的意义吗？活着，感受着，经历着这一切，好的坏的，吵闹的安静的，不都是......很宝贵的体验吗？】
这番话毫无逻辑，甚至有些语无伦次，充满了现代社畜的实用主义和中二残留的浪漫幻想。但其中蕴含的那种我全都要的贪心，和活在当下的质朴，却与她之前那些哲学回答截然不同。
混沌元灵的意念，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三种景象也凝固在半空，仿佛时间静止。
苏淼淼忐忑不安地等待着，感觉自己这番胡言乱语可能把大佬整无语了。
不知过了多久，那宏大的意念终于再次响起，语气中第一次带上了一种清晰的、难以言喻的......波动？像是惊讶，又像是......释然？
“皆......要？”
“体验......即是意义？”
意念重复着她话语中的关键词，周围的灰色气流开始以一种更加玄奥的轨迹流转起来。
“有趣......着实有趣。”混沌元灵的声音仿佛带着一丝极淡的笑意，“汝之答案，悖于常理，却......暗合混沌真意。包容万物，不执一端。”
“或许......吾被禁锢太久，思维亦陷入了......非此即彼的窠臼。”
那三种对立的景象缓缓消散，重新化为流动的灰色气流。那股压迫着苏淼淼的庞大意志，如同潮水般退去，变得温和而......好奇？
“窗口，汝之回答......尚可。”
苏淼淼：【！！！】【通过了？！我这通瞎扯居然蒙混过关了？！】
“依照契约，吾将予汝......回归之引。”
一道细微的、却蕴含着至高混沌法则本源信息的灰色流光，自那巨大的轮廓中分离，缓缓飞向苏淼淼，没入她的眉心。
刹那间，无数关于时空、维度、世界壁垒的模糊信息和坐标碎片涌入她的识海！虽然杂乱不堪，难以立刻理解，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其中确实蕴含着指向家乡的线索！
【真的......真的有回家的线索！】苏淼淼激动得浑身颤抖，几乎要喜极而泣。多年的夙愿，终于看到了实现的曙光！
“然，此引并非坦途。”混沌元灵提醒道，“时空浩瀚，壁垒坚固，以汝如今之力，尚不足以破界而归。需......继续成长。”
苏淼灿用力点头：【我明白！谢谢元灵大人！】【有方向就好！总比无头苍蝇强！】
“此外，吾另予汝一份酬劳。”又一道更加凝实的混沌气流融入苏淼淼丹田，她感觉自己的修为瞬间暴涨，那层筑基后期的小小壁垒如同纸张般被轻易捅破，并且一路飙升，直接稳固在了筑基期大圆满的境界！距离金丹，仅剩一步之遥！丹田内的混沌气流更是壮大了数倍，凝练如汞，缓缓旋转间自生威严。
【升职加薪！直接筑基大圆满了？！】苏淼淼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感觉这趟险冒得值了！
“此间事了，汝可离去。”混沌元灵的意念开始变得有些缥缈，“外界......似乎也颇为热闹。”
苏淼淼一愣，随即想起被自己甩掉的师尊、魔尊，以及那个消失的灰衣人！【对了！外面还有一堆烂摊子！】
她刚想询问如何离开，怀中的魔渊息壤却突然传递出强烈的预警意念！同时，她感觉这片混沌空间的边缘，传来了两股熟悉而强大的力量波动，正在强行突破！
是玉辰仙尊和祁夜！他们竟然联手找到了这里，并且在试图闯进来！
“看来，汝之假期，彻底结束了。”混沌元灵的意念带着一丝调侃，“窗口，记住汝今日之言。或许......吾等未来，尚有合作之机。”
话音未落，不等苏淼淼反应，她周围的空间猛地扭曲！一股柔和却无可抗拒的力量包裹住她和魔渊息壤，将她朝着某个方向猛地推了出去！
“记住，小心......窃道者......”
混沌元灵最后的提醒在她耳边消散。
下一刻，天旋地转！
苏淼淼感觉自己像是被从另一个维度扔了出来，重重摔落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
她龇牙咧嘴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黯星荒漠那熟悉的暗红色天空，以及......一左一右，两道将她牢牢锁定、脸色各异的身影。
左边，玉辰仙尊面沉如水，仙光凛冽。
右边，魔尊祁夜嘴角噙着玩味的笑，魔气森然。
而那个灰衣人，依旧不见踪影。
苏淼淼抱着明显吃撑了并且在消化混沌本源、再次陷入沉寂的魔渊息壤，看着眼前这熟悉的二选一场面，内心一片哀嚎。
【述职报告刚做完，又要面对两位老板的追问了吗？！这班，真是永远下不了啊！】
她的终极面试勉强过关，拿到了梦寐以求的回家线索，但显然，她的打工人生涯，还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