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像是被突然掐断了似的,瞬间停了。院里的荒草不再晃动,连破窗里传来的“呜咽”声也消失了,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静得能听见自己血液在血管里流动的“嗡嗡”声。李勇僵在原地,后背还贴着断墙的冰凉,攥着银戒的手心里满是冷汗,戒指的金属边缘硌得掌心发疼。
他正想抬脚往大门的方向挪,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沙沙”声——不是草叶摩擦的轻响,是更沉、更实的动静,像是有人穿着厚重的鞋子,在满地枯叶上慢慢走,每一步都踩得枯叶“咔嚓”碎裂,声音虽轻,却在寂静的院里格外清晰,一点点往他身后靠近。
李勇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他不敢回头,只能死死盯着前方的井口,可耳朵却像被拉长了,能清晰地分辨出那“沙沙”声离自己越来越近,甚至能感觉到身后有股微弱的寒气,正顺着衣领往脖子里钻。
“谁?”他的声音发紧,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别装神弄鬼的,出来!”
没有回应,只有“沙沙”声还在继续,像是在嘲笑他的胆怯。李勇深吸一口气,猛地转过身,同时将手电的光柱往后扫——光柱刺破黑暗,落在院角的荒草上,那里的草长得比别处都高,几乎要没过胸口,枯黄的草叶间还堆着些破碎的木板和砖块,像是早就被人遗弃的杂物。
就在光柱扫过的瞬间,一个黑影突然从荒草里窜了出来!那黑影很高,看着像个人的轮廓,却没有清晰的五官,只有一团模糊的黑,速度快得像阵风,贴着墙根往另一个墙角跑,转眼就钻进了厢房的破窗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站住!”李勇来不及多想,拔腿就追了过去。脚下的枯叶被踩得“咔嚓”响,荒草的锯齿刮着裤腿,划出一道道细微的口子,可他顾不上疼,满脑子都是那个一闪而过的黑影——那到底是什么?是人?还是……
他追到厢房的破窗下,停下脚步,大口喘着气。手电光顺着破窗往里照,厢房里空荡荡的,只有满地的灰尘和散落的瓦片,墙角堆着几张腐烂的木椅,椅面上爬满了蛛网,没有任何黑影的踪迹。他又绕到厢房的门口,门板早就塌了,只剩下半截门框歪在一边,他举着手电往里扫了一圈,依旧是空的,连个能藏人的角落都没有。
“怎么会不见了?”李勇皱着眉嘀咕,心里的不安又重了几分。刚才那黑影的速度太快了,正常人根本跑不了那么快,而且它的轮廓很奇怪,像是没有实体,更像是一团飘着的黑烟。他低头看了看脚下被踩乱的荒草,草叶上还留着被碾压过的痕迹,证明刚才的黑影不是幻觉。
他正想往另一个墙角找,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了墙角的破水缸。那水缸半埋在土里,缸口裂了道大缝,缸壁上爬满了青苔,里面积着些雨水,水面上漂浮着些枯草和落叶。可在那些枯草中间,一件蓝色的东西格外扎眼——那是件碎花衬衫,布料已经腐烂得发脆,边角挂着几根墨绿色的水草,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
李勇的心跳骤然加速,他慢慢走过去,蹲在水缸边,用手电仔细照那件衬衫。蓝色的布料上印着白色的小碎花,款式是十年前很流行的立领样式,领口处还缝着一颗磨得发亮的塑料纽扣——这和老赵昨天说的,十年前王家女主人失踪时穿的衬衫,一模一样!
他伸出手,想把衬衫从水里捞出来,指尖刚碰到布料,就觉得一阵刺骨的凉,比井水的温度还要低。布料一捏就碎,掉下来几块蓝色的布屑,落在水里,顺着水波慢慢散开。他注意到衬衫的袖口处,还缠着一缕黑色的长发,和井里漂着的那缕、倒影手里攥着的那缕,长得一模一样。
“王……王家女主人的衣服?”李勇的声音发颤,他猛地抬头,看向厢房的破窗,又看向井口的方向——那个黑影、这件衬衫、井里的长发,还有那枚银戒,像是一条条线,正慢慢缠在一起,织成一张看不见的网,把他牢牢困在这荒宅里。
就在这时,他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哗啦”声,像是有人从水缸里捞东西。李勇猛地回头,手电光扫过水缸——水面依旧平静,衬衫还在水里漂着,可刚才那声音,却像是就在耳边响起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