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倩倩的脚像灌了铅,每一步都沉重得抬不起来。阳台纱帘晃动的景象还在眼前晃,她不敢回头,只能攥紧拳头,凭着本能往卧室冲。冰凉的地板蹭过脚底,却压不住心底的寒意,她甚至能感觉到,背后有一道视线紧紧跟着,像藤蔓一样缠在她的后颈,越收越紧。
终于摸到卧室门把手时,她几乎是用撞的方式扑到门边,手指刚扣住冰凉的金属把手,准备拧开门锁躲进去,三声沉闷的敲击声突然在耳边炸响——
“咚、咚、咚。”
不快不慢,节奏均匀,每一声都像锤子敲在木板上,沉得能震碎空气。周倩倩的身体瞬间僵住,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这敲门声,和凌晨走廊里的脚步声太像了,一样的沉重,一样的带着说不出的压迫感,就贴在她身后的门板上。
“谁?”她的声音发颤,连带着抓着门把手的手都在抖,掌心的汗把金属把手浸得发滑。她不敢回头,后背紧紧贴着门板,仿佛这样就能隔绝门外的未知。
门外没有任何回应。
只有死一般的寂静,比刚才的敲门声更让人窒息。周倩倩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胸腔里狂跳,“咚咚”的声响在耳朵里放大,盖过了所有声音。她甚至能想象到,门外可能站着一个模糊的影子,正隔着门板,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回应。
过了几秒,她咬了咬牙,壮着胆子往猫眼凑。眼睛刚贴上冰凉的猫眼,她就倒吸一口凉气——走廊里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影,只有声控灯亮着,惨白的光线照亮斑驳的墙壁和脱落的墙皮,把走廊照得像纸糊的一样,脆弱又诡异。
对面老太太家的房门紧闭,春联的边角在风里微微卷着,却没有任何动静。楼梯间的门也关着,整个走廊里,除了她,再没有第二个活人的痕迹。
“是听错了吗?”她喃喃自语,心里刚松了口气,那三声敲门声又响了——
“咚、咚、咚。”
还是一样的节奏,一样的沉重。可这次,周倩倩清晰地感觉到,声音不是来自门外,而是来自她握着的门把手!像是有人躲在门后,用指甲轻轻敲着把手内侧的金属部分,声音透过金属传过来,带着一股冰冷的质感,钻进她的耳朵里。
她猛地松开手,像碰到了烧红的烙铁一样往后退了三步,重重地撞在身后的衣柜上。衣柜里的衣服发出“哗啦”的声响,在寂静的卧室里格外刺耳。她盯着那只门把手,心脏狂跳不止——门把手还是原来的样子,银色的金属泛着冷光,没有任何异常,可那敲击声还在继续,“咚、咚、咚”,一声声,像催命的鼓点,敲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别敲了!”她忍不住尖叫出声,声音里带着哭腔。她不知道门后藏着什么,也不知道那东西想干什么,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往上爬,顺着脊椎钻进后颈,让她浑身发冷。
就在她的尖叫落下时,敲击声突然停了。
卧室里恢复了寂静,连衣柜里衣服晃动的声音都消失了。周倩倩喘着粗气,盯着门把手,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她以为这就结束了,可下一秒,更恐怖的景象出现了——
门把手缓缓转动起来。
不是被人用力拧动的急促,而是极其缓慢的、一点点的转动,银色的金属把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压,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正隔着门板,慢慢转动它。
“不要……不要开门……”周倩倩的声音嘶哑,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她想冲过去按住门把手,却发现自己的腿像被钉在地上一样,根本动不了。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门把手一点点往下压,门缝里的光线越来越亮,那股熟悉的、潮湿的腐烂味,又顺着门缝渗了进来,越来越浓。
她能听到门外传来轻微的“吱呀”声,像是有人在慢慢推动门板。门缝越来越大,惨白的光线从外面照进来,在地板上投出一道细长的影子——不是她的影子,是一道更矮、更宽的影子,正顺着门缝,一点点往卧室里探。
“谁……谁在外面?”她颤抖着问,却知道不会有回应。那道影子还在往里探,边缘模糊不清,像是被水打湿的墨渍,在地板上慢慢晕开。
门把手还在往下压,门板被推得越来越开,那道影子也越来越清晰。周倩倩的眼睛瞪得溜圆,恐惧像一只手,紧紧攥住了她的心脏,让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她看到,那道影子的边缘,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像是布料的褶皱,又像是……头发?
就在门板即将被推开的瞬间,卧室里的灯突然闪了一下。
不是停电时的漆黑,而是微弱的、橘黄色的光,闪了一下就灭了。可就是这一下,周倩倩看清了门缝外的东西——那道影子的主人,穿着一件黑色的、宽大的衣服,头发很长,垂在肩膀上,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下巴处一片惨白的皮肤,和嘴角那抹似有若无的、诡异的笑。
和镜中那个“倒影”的笑容,一模一样。
周倩倩吓得腿一软,重重地坐在地上。她想爬起来逃跑,却浑身无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门板继续被推开,那道影子一点点走进卧室,带着浓烈的腐烂味,离她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