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通道比之前的任何一条都要狭窄,仅能容一人侧着身子通过,墙壁上的夯土潮湿黏手,蹭在衣服上留下一道道深色的印子,像沾了血。通道还弯弯曲曲的,每走几步就要拐一个急弯,像蛇的肚子般蜷缩着,矿灯的光柱只能照亮前方两三步的路,再远就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仿佛永远走不到头。
周三爷走在前面,手紧紧握着桃木剑,指尖能感觉到剑柄上的细汗。通道里的空气越来越闷,除了两人急促的呼吸声,还多了一种细微的“滴答”声,像是从墙壁里渗出来的水珠落在地上,又像是……有人在暗处轻轻滴水。他刚拐过一个弯,突然听见前面的黑暗里传来一阵女人的哭声。
那哭声很轻,断断续续的,像是被棉花捂住了嘴,带着说不出的委屈,“呜呜咽咽”地飘过来,钻进耳朵里,顺着血管往心脏里钻,让人心里发毛。不是凄厉的尖叫,是那种低低的啜泣,每一声都像针一样扎在人的神经上,越听越觉得浑身发冷。
“三爷,有、有人哭……”
小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明显的哭腔。他紧紧跟在周三爷后面,怀里的玉盒突然变得滚烫,像是揣了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手都在发抖,只能用胳膊夹着玉盒,指尖被烫得发红。他往周三爷身边凑了凑,矿灯的光映着他的脸,脸色白得像纸,眼睛里满是恐惧。
周三爷停下脚步,回头摸了摸玉盒的表面,指尖传来灼热的温度,甚至能感觉到玉盒里的血玉在微微震动,像是在呼应着什么。“是血玉在引着那些魂魄过来,”他的声音压得很低,警惕地盯着前方的黑暗,“血玉里藏着墓主人的气,能把殉葬者的魂魄都招过来,它们想抢血玉,借玉还魂。”
他迅速从背包里掏出几张黄色的符纸,符纸上用朱砂画着复杂的纹路,是他出发前特意找老道士求的驱魂符。他将符纸一张一张贴在通道壁上,符纸刚碰到潮湿的夯土,就发出“滋滋”的轻响,纸上的朱砂纹路像是活了一样,微微泛着红光。“这些符能挡一会儿,别回头!一直往前走!”
可哭声越来越近了,不再是单一的女人啜泣,还夹杂着男人的咳嗽声,粗哑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甚至还有孩子的笑声,清脆的,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像是在黑暗里藏着个看不见的孩子,正盯着他们笑。这些声音混在一起,从通道的前后两个方向传来,像是有一群人把他们围在了中间,正慢慢靠近。
小五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他忍不住往后看了一眼——手电光扫过身后的通道,只见通道口站着一群黑影,有高有矮,有的像成年人,有的像孩子,轮廓模糊不清,只能看见它们在黑暗里一动不动地站着,像是在盯着他。更恐怖的是,那些黑影的脚下,拖着长长的黑发,黑得像墨,铺在地上,正慢慢往他的脚边爬过来,像是黑色的水在流动。
“别回头!”周三爷的吼声再次响起,他刚想伸手去拉小五,可已经晚了。小五被身后的黑影吓得腿一软,整个人往前扑去,怀里的玉盒“啪”地掉在地上,盒盖摔开,里面的血玉滚了出来。
血玉在地上“咕噜咕噜”地转着,红色的光晕在黑暗里格外显眼,像是一颗跳动的心脏。它转了几圈,最后停在了一个黑影的脚边——那是个矮矮的黑影,像是个孩子,它慢慢弯下腰,伸出一只细细的手,指尖快要碰到血玉的瞬间,血玉突然发出刺眼的红光,将整个通道照得通红。
那些黑影被红光一照,瞬间变得清晰了几分——有的黑影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片模糊的血肉;有的黑影身上还缠着破烂的丝绸,胸口插着半截骨头;那个像孩子的黑影,脸上带着诡异的笑,眼睛是两个黑洞,正死死盯着地上的血玉。
周三爷心里一沉,他知道,符纸的作用快要消失了。他迅速捡起地上的桃木剑,朝着那个孩子般的黑影砍去,可剑刃刚碰到黑影,就像砍在了空气里,黑影只是晃了晃,又重新站稳,而地上的血玉,红光越来越亮,像是在召唤更多的魂魄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