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司回来的路上,赵飞的脑海里反复回荡着孙芳说出“蒋天峰”时的神情,还有她眉尾那道与梦中人如出一辙的疤痕。地铁玻璃映出他左眼下方的红痣,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指尖触上去,仍能感觉到残留的微热,像是某种无声的提醒。
推开出租屋的门,客厅里的光线昏暗,茶几上那本旧相册静静躺在那里,封面的棕色皮革在阴影里泛着陈旧的光。赵飞走过去,指尖刚碰到相册边缘,就想起昨夜它自行翻动的诡异场景,心脏不由得缩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还是翻开了相册——前几页都是些陌生的民国风景照,直到翻到那张蒋天峰的单人照,照片里男人的目光依旧锐利,仿佛能穿透纸张,直直地盯着他。
“蒋天峰……郑飞燕……”赵飞低声念着这两个名字,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照片边缘。他突然注意到,相册的内页比普通相册要厚一些,靠近装订线的地方似乎有一道细微的缝隙。他用指甲轻轻抠了抠,竟真的掀开了一层薄薄的卡纸——里面藏着一个狭小的夹层,一张折叠整齐的红纸正躺在其中。
赵飞小心翼翼地将红纸展开,指尖触到粗糙的纸面时,一股陈旧的霉味扑面而来。那是一张民国时期的婚书,暗红色的字迹已经有些褪色,但仍能清晰地看到上面的名字:新郎蒋天峰,新娘郑飞燕。婚书的角落还盖着模糊的红色印章,旁边用小字写着婚期——民国二十六年秋,正是他梦中古宅所处的年代。
“原来他们真的认识……还是夫妻?”赵飞的心跳骤然加快,他盯着婚书上“郑飞燕”三个字,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孙芳的脸。昨夜梦里,旗袍女人在火焰中嘶吼的模样,孙芳眉尾的疤痕,还有她失神时念出的“蒋天峰”,所有碎片化的线索在此刻串联起来,形成一道让他不寒而栗的猜想。
他将婚书和照片一起放在茶几上,打开电脑搜索“民国 蒋天峰 郑飞燕”,可搜出来的结果全是无关的信息,仿佛这两个人从未在历史上留下过痕迹。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赵飞关掉电脑,起身去开灯,转身的瞬间,眼角的余光瞥见茶几上的相册动了一下。
他猛地回头,只见相册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行翻开,最终停在夹着婚书的那一页。更诡异的是,婚书上“郑飞燕”三个字正在慢慢褪色,暗红色的字迹像被水浸湿般逐渐模糊,随后又有新的字迹缓缓浮现——那字迹与原本的字体一模一样,却清晰地写着“孙芳”两个字。
“怎么会这样……”赵飞的声音发颤,他想伸手去拿婚书,却发现自己的手脚像被冻住般无法动弹。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亮起,弹出一条新短信。
他费力地掏出手机,发信人显示为“无号码”,短信内容只有三个字,和昨夜那条一模一样:“该还了。”
短信弹出的瞬间,茶几上的婚书突然“哗啦”一声自燃起来,淡蓝色的火焰瞬间吞噬了红纸,却没有烧到旁边的相册和照片。赵飞眼睁睁地看着婚书上“孙芳”的名字在火焰中扭曲、消失,最终化为一撮黑色的灰烬。
火焰熄灭的瞬间,他终于能活动了,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在沙发上。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不知何时,掌心竟沾了一点婚书燃烧后的灰烬,而那灰烬的形状,像极了一只眼睛。
窗外的风突然变大,吹得窗帘剧烈晃动,客厅里的灯光开始忽明忽暗。赵飞盯着茶几上那撮灰烬,又摸了摸左眼下方发烫的红痣,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里成型:孙芳,会不会就是郑飞燕?而他自己,真的是那个背负着前世罪孽的蒋天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