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公司的人走后,出租屋的地板上还留着几道未清理干净的划痕,赵飞盯着墙角那堆半人高的纸箱,指尖捏着的胶带卷“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这是他毕业后第三次搬家,每次整理旧物都像在拆盲盒,总能翻出些早已被遗忘的东西——大学时的课本、坏掉的耳机,还有前女友送的、没拆封就过期的巧克力。
他蹲下身,将最底下那只褪色的纸箱拖出来,箱盖边缘的胶带已经脆化,轻轻一扯就裂开一道口子。里面塞满了母亲年前寄来的旧物,大多是他小时候的玩具和照片,直到指尖触到一本硬壳封面的相册,赵飞才顿了顿。那相册的封面是深棕色的皮革,边缘磨损得厉害,上面没有任何署名,也没有日期,不像是他家会有的东西。
“妈什么时候寄了这个?”赵飞皱着眉翻开相册,里面的照片大多泛着陈旧的黄,照片上的人穿着民国时期的学生装,背景是早已消失的老街道。他随手往后翻,直到一张黑白照片落在掌心,心脏猛地一缩。
照片上的男人穿着笔挺的中山装,眉眼间带着几分凌厉,最让赵飞头皮发麻的是,男人的左眼下方,有一颗暗红色的痣,大小、形状,甚至连位置都和自己左眼下方的那颗一模一样。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脸颊,指尖触到那颗从小就有的痣,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指尖往上爬。照片背面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道浅浅的折痕,像是被人反复折叠过。
赵飞将照片夹回相册,随手丢在茶几上,可目光却总忍不住往那边飘。他打开手机搜索“民国 男子 红痣”,翻了几页全是无关的内容,最终只能烦躁地关掉页面,安慰自己只是巧合。
夜幕降临时,出租屋的窗户被风吹得轻轻晃动,赵飞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客厅里传来一阵轻微的“沙沙”声,像是有人在翻动纸张。他以为是风吹动了相册,起身想去关窗,却看到茶几上的相册正自行一页页往后翻,最后停在那张民国男子的照片上,照片里男人的眼睛似乎动了一下,直勾勾地盯着他。
赵飞猛地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沙发,冷汗瞬间浸湿了睡衣。他揉了揉眼睛再看,相册还是好好地放在茶几上,没有任何异常。“肯定是太累了。”他喃喃自语,关掉客厅的灯,快步跑回卧室,蒙着被子蜷缩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赵飞陷入了沉睡。梦里,他站在一座古宅的庭院里,青石板路上长满了青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木头味。正前方的阁楼里传来女人凄厉的哭声,那哭声尖锐又绝望,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每一声都刺得他耳膜发疼。
他想转身离开,双脚却像被钉在了原地。阁楼的窗户缓缓打开,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探出头来,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右眼眉尾一道浅浅的疤痕。女人朝着他的方向伸出手,声音嘶哑:“蒋天峰……你怎么不来救我?”
“我不是蒋天峰!”赵飞大喊着想要挣脱,却突然看到女人的脸变成了一团燃烧的火焰,火焰中传来撕心裂肺的诅咒:“我要你生生世世都记着……记着我的痛!”
“啊!”赵飞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流。他摸了摸左眼下方的痣,那里竟然隐隐发烫,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肤底下蠕动。窗外的天已经蒙蒙亮,他走到镜子前,看着镜中自己左眼下方那颗暗红色的痣,突然觉得,那痣的颜色好像比昨天深了一些,形状也隐约变了,像是一只半睁着的眼睛。
就在这时,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弹出一条无号码的短信,内容只有三个字:“该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