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药浴的清香愈发浓郁,温热的水汽氤氲缭绕,仿佛将空气也染得湿润暧昧,齐岁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架屏风上。
上面随意搭着秦念方才褪下的衣物,从外袍到里衫,层层叠叠,勾勒出主人随性不羁的性情。仅仅想象着屏风之后那人浸在兰汤之中的光景,齐岁便觉得脸上阵阵发热,心跳也快了几分。
他还未来得及将手中木托放下,更别提斟酒,屏风后便传来秦念带着几分不耐的催促:“酒呢?不是说带了酒来?怎的还没动静?”
一听那人发话,齐岁顿时顾不得慢条斯理地倒酒,提起酒坛便绕过了屏风。
只见朦胧水汽中,秦念慵懒地靠在浴桶边缘,乌黑的长发被松松挽起,几缕发丝沾湿了贴在颈侧,柔和了他平日略显锐利的轮廓。
茶褐色的药汤清澈微漾,水下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水面之上,宽阔的肩颈与饱满的胸肌暴露在空气中,沾着细密水珠,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秦念见他愣着,伸出手来,指尖还滴着水:“发什么呆,酒。”
齐岁这才如梦初醒,忙将手中酒坛递过去。秦念看也不看那托盘上的酒杯,径直拍开泥封,低头一嗅,赞了声“好酒”,便就着坛口仰头灌下一口。
琥珀色的酒液从他唇角溢出,滑过下颌,一路蜿蜒过微微滚动的喉结,最终没入锁骨之下那片湿润的凹陷之中。
秦念放下酒坛,被那辛辣酒气冲得吐出舌尖,眼尾也泛起薄红。这一切落在齐岁眼中,眼底暗沉愈深,身体立得笔直,连呼吸都屏住了。
“就这一坛?”秦念用余光瞥他,随口问道。
齐岁点了点头,努力放软了自己的声音,不让秦念听出异常:“贺前辈……只给了这一坛。”
“切,小气。”秦念轻嗤一声,那嫌弃的神情落在他人眼中,简直娇俏得令人心尖发颤。
目光重新落回到齐岁身上,只见男人兀自出神,被冷落在一旁也一声不吭,眼睛湿漉漉的,脸上是他本人都未曾察觉的渴望。瞧这副可怜模样,仿佛现在掐他一把,真能当场哭出来似的。
秦念忽然向后一仰,靠在桶壁上,手臂随意搭在边缘。
他的一举一动总是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上位者气息,仿佛此刻赤身浸在药汤中的,才是地位更高者,衣冠整齐站在一旁的,才是那个被审视的人。
他微微抬起下颌,命令道:“靠过来些。”
齐岁依言,小心翼翼地向前挪了几步。
秦念睨着他这副慢吞吞的模样,又仰头饮下一口酒,随即伸出手臂,一把攥住齐岁的前襟,将人猛地拉至眼前!
齐岁猝不及防,重心前倾,慌忙间双手撑住桶沿才稳住身形。他右手按在光滑的木边上,左手好巧不巧,正正按上一片温热滑腻。
他如被火燎般想要缩手,可下一刻,秦念的脸庞已在眼前放大,一个带着浓烈酒气的吻重重压了下来!
辛辣的酒液被渡入口中,灼烧着他的舌尖、喉咙,一路烫进胃里。
这个吻来得凶猛而急促,几乎夺走了他所有呼吸,霸道得不留丝毫余地。就在齐岁觉得自己快要窒息时,秦念终于松开了他。
“咳……咳咳!”
齐岁被酒液呛得连连咳嗽,眼中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透过朦胧水光,他看见秦念正噙着一抹得意的笑,神态倨傲地睨着他,仿佛逗弄得手猎物的猛兽:“堂堂七皇子,也不过如此。一口酒就呛成这样,比起我,可差得远了。”
齐岁缓缓垂下眼眸,掩去其中翻涌的暗色。
秦念难道不知道,他这副高高在上、仿佛能掌控一切的模样,最能激起人想要将他彻底征服、看他失控的欲望吗?
他并未回应秦念那带着挑衅的话语,目光只牢牢锁住对方说话时张合的双唇。
那唇瓣因方才的亲吻愈发红润,就像是无声的引诱。下一秒,他已俯身再度吻了上去,将秦念未尽的语句尽数堵回喉间,化作一阵模糊甜腻的呜咽。
齐岁顺势从秦念手中取过酒坛,随意置于一旁地面。没了这碍事的物件,他一手握住秦念的手腕,将其轻轻压向桶壁,另一手则抚上对方温热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氤氲水汽中,两人呼吸交错,唇间尽是未尽的酒香与药草的清苦。
再次分开时,秦念气息不稳,眼尾泛着动人的绯红,却仍强撑着那副居高临下的腔调,哑声道:“哈……说不过我便用这等手段?七殿下也就这点本事?”
这张嘴,真是从未饶人!
“你积压的火气太重了。”齐岁低声呢喃,嘴唇若有似无地蹭过秦念发烫的脸颊,继而含住他敏感的耳廓,用气音道,“与那些老狐狸周旋,太耗心神了,不是么?”
被说中的心中所想,秦念一时语塞,沉默片刻后再度开口,语气竟难得软化了一点,但也只有一点点:“那殿下打算如何帮我?需要我教教你么,亲爱的……?”
齐岁手下蓦地用力,就听到了秦念轻轻的吸气声。
“不必,我会。”这几个字齐岁说的确信无比,秦念只是挑眉“嚯”了一声,显然不相信的成分居多。
湿了大半的衣服被扔到了地面,在秦念肆意的目光中,浴桶中的水随着另一人的侵入陡然上涨,温热药汤哗啦溢出桶沿,打湿了地面。另一具身体的温度紧密贴覆上来,秦念却仍旧不依不饶地说着撩拨与挑衅的言语。
这人莫非真不懂祸从口出的道理?少说两句难道会要了他的命?齐岁终于忍无可忍,抬手用指尖轻轻压上秦念的嘴唇,阻止了所有未尽的话语。
他早就想要这样做了!
浴室骤然安静下来,只剩细微水声与交织的呼吸声在氤氲热气中回荡。
“接下来……全都交给我,好么?”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在示弱询问,实则不给一点的选择空间。
齐岁撑在秦念上方,阴影彻底笼罩住身下之人。从这个角度看去,他眼神暗藏锋芒,一股不容抗拒的压迫感油然而生。猎人猎物调转了位置,微妙的危险感令秦念下意识绷紧了脊背。
他张口欲言,却因舌头被捉住,只能发出含糊的呜咽。
“你只需点头,或者摇头。”齐岁俯身逼近,两人鼻尖几乎相触。秦念看清楚了对方眼中那如同锁定猎物般的兴奋,以及跃跃欲试。
不得不承认,这份危险的气息,确实性感得令人心悸。
隐隐的期待感迫使秦念缓缓点了点头,主动让出了掌控权。在以前,横竖这种事他们向来有来有往,平时谁更有兴致谁拿主导权,此刻他乐得享受。
见他乖顺应允,齐岁的动作倒是愈发大胆起来……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院子中的灯笼一个接一个地点上,黑暗在灯光里都变得朦胧起来。
磐岳脚步极轻地路过了浴室,对房中溢出的声音充耳不闻,径直来到了烧水的柴房。见着里面一副忙得热火朝天的样子,他敲了敲门框,待所有人都看向他之后,他交代道:“今晚先不急着去换水,剩下的热水温在这里即可,到了时间就去休息,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
磐岳做事确实令人放心,很多事情都不需要齐岁去交代,就知道该怎么办。不像幽蛰一般,完全一个呆瓜样,一点机灵劲都没有。
那两人在浴室中未尽兴,回到卧房后又是缠绵。
“小阿念……别遮着眼睛……”
齐岁温柔地握住秦念的手腕,将其压过头顶,露出那双蒙着水汽,眼尾泛红的眸子:“让我看看你,我想看清你每一刻的模样。”
他轻吻那湿漉漉的眼角,舐去渗出的泪珠,低声哄道:“别哭。”
“我才没……嗯……”秦念反驳的话语中途变调,最终泄愤似的张口咬上齐岁的肩膀。
这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