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几年时间悄然流逝。
黄玲家在平静中稳步向前。她凭借在厂里的出色表现和几次“无意中”提出的关键建议,逐渐受到了重用,被调到了更重要的生产管理岗位,虽然依旧忙碌,但视野和接触到的人和事已然不同。
她利用空间和先知进行的“小生意”也从未停止,像细水长流,积累了一笔不算庞大但足够应对不时之需的隐秘财富。她甚至通过一些渠道,用积累的侨汇券和部分现金,悄悄换下了一套位于即将开发的新区、目前还不显山露水的小院子的使用权。这件事,她连庄超英都没有告诉。
庄超英在学校里也更加踏实,教学成绩突出,评上了先进教师。他彻底断绝了与庄家老宅的联系,偶尔从别人口中听到庄母和庄赶美越发不堪的近况,也只是沉默以对,心中再无波澜。
图南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市里最好的中学,展现出了在数理和绘画方面的天赋。筱婷也上了小学,成绩优秀,性格虽然依旧文静,但眼神中充满了自信和灵动。
一切都朝着黄玲期望的方向发展。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天,黄玲下班回家,刚走到筒子楼下,就看见一个熟悉又邋遢的身影缩在墙角——是庄赶美。
他比以前更加苍老憔悴,衣衫褴褛,眼神浑浊,看到黄玲,他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猛地扑了过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嫂子!嫂子我求求你了!救救妈吧!她快不行了!”庄赶美涕泪横流,声音嘶哑,“我知道以前是我们不对,我们不是人!可妈她……她毕竟是超英的妈啊!你们不能见死不救啊!”
黄玲停下脚步,看着脚下这个形容枯槁、卑微乞怜的男人,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一片冰冷的淡漠。
她知道,麻烦,终究还是不甘心地找上门来了。
庄赶美这一跪一哭,在傍晚的筒子楼下显得格外刺眼。不少下班回家的邻居都放慢了脚步,或明或暗地看了过来,脸上神色各异,有好奇,有鄙夷,也有几分看热闹的兴味。
黄玲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面前、狼狈不堪的庄赶美。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愤怒,也没有同情,仿佛在看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这种冰冷的沉默,比任何斥责都让庄赶美感到压力。他抬起涕泪交横的脸,声音更加凄惶:“嫂子!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妈她……她真的不行了,医生说要住院,要钱……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求你看在……看在她好歹养了超英一场的份上,救她一命吧!她也是图南和筱婷的奶奶啊!”
他试图打出亲情牌,尤其是孩子的牌。
这时,庄超英也下班回来了,看到这一幕,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快步走到黄玲身边,看着跪在地上的庄赶美,眉头紧锁,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和疲惫:“庄赶美,你来干什么?我们早就说清楚了,桥归桥,路归路!”
“哥!大哥!”庄赶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转向庄超英,“妈快死了!你不能不管啊!她是你妈啊!”
“我妈?”庄超英冷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积年的苦涩和决绝,“她是我哪门子的妈?三十斤粮票的妈吗?还是把我当长工、当摇钱树的妈?庄赶美,你和你那个亲妈,把我当傻子一样耍了几十年,吸干了我的血,现在山穷水尽了,又想来找我?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庄超英的话掷地有声,毫不留情,将血淋淋的真相再次公之于众。周围的邻居们听得更是唏嘘不已,看向庄赶美的目光充满了鄙夷。
“就是!当初怎么对人家的?现在遭报应了想起大儿子了?”
“脸皮真厚!”
“黄玲和庄老师可不能再心软了!”
庄赶美被庄超英堵得哑口无言,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只能反复磕头哭求:“我知道错了……我们知道错了……可那是一条命啊……哥,嫂子,求你们了……”
黄玲终于开口了,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庄赶美,你起来。”
庄赶美一愣,以为有转机,连忙爬起来,期待地看着黄玲。
黄玲却看都没看他,目光扫过周围的邻居,朗声说道:“各位邻居都在,正好也给大家做个见证。我黄玲,还有庄超英,不是不讲道理、不念旧情的人。但是,情分是情分,本分是本分。庄家老两口当年用粮票换来超英,养是养了,但目的是什么,大家心里都清楚。超英工作后这十几二十年,工资大半上交,贴补了他们多少?早就百倍千倍地还清了那份养育之恩!更别提他们后来是如何逼我们,如何偏心,如何差点逼得我家破人亡!”
她顿了顿,语气更加冰冷:“如今,他们落到这个地步,是自作自受,是报应!我们仁至义尽,问心无愧!法律上,超英或许还有最低标准的赡养义务,但想让我们像以前一样,当冤大头,掏空自己的家去填无底洞?做梦!”
她看向脸色惨白的庄赶美,一字一句道:“庄赶美,你听好了。要钱,一分没有。如果你那个妈真的病重,我们可以出于人道主义,帮她联系街道或者民政局,申请社会救济。这是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也是最后一点冰冷的慈悲。你若是再敢来纠缠……”
黄玲没有再说下去,但她身上骤然散发出的那股凛冽气势,让庄赶美生生打了个寒颤。他想起了几年前被黄玲拧脱臼胳膊和扇耳光的恐惧,那根本不是正常女人该有的力气和狠劲!
【玲姐威武!句句在理!】
【怼得好!这种吸血虫就不能给半点希望!】
【还帮忙联系社会救济,已经仁至义尽了!】
【庄赶美快滚吧!看着就恶心!】
庄赶美看着眼神冰冷如刀的黄玲,又看看一脸决绝的庄超英,再听听周围邻居毫不客气的议论,终于彻底绝望了。他知道,这条路,真的走不通了。
他像一只斗败的公鸡,耷拉着脑袋,灰溜溜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