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踉跄着后退,撞在身后的柱子上,缓缓滑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失声痛哭。
那哭声绝望而凄厉,听得沈从安心如刀割。
他走到沈清辞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背,眼底的阴鸷愈发浓重。
“清辞,你放心。”
他的声音低沉而狠厉。
“今日之辱,父亲定会为你讨回来。周生辰和漼家欠我们的,我们会一点一点,全部拿回来!”
沈清辞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父亲,我们真的还有办法吗?”
“有。”
沈从安点头,眼神坚定。
“北陈的江山,不是周生辰一个人的,朝堂的势力,也不是漼家一家独大。只要我们耐心等待,总有机会扳倒他们。”
他扶起沈清辞,扶着她回了房间。
看着女儿失魂落魄的模样,沈从安转身走向书房。
他知道,现在不是沉浸在失败中的时候,他必须尽快筹谋,为沈家寻找新的出路,寻找扳倒周生辰和漼家的机会。
书房内,朝局图依旧挂在墙上。
沈从安站在图前,手指在上面缓缓滑动,目光落在几个不起眼的名字上。
这些人都是被漼家打压过的官员,或是与周生辰有过嫌隙的将领。
以前他不屑与这些人为伍,可如今,他们或许会成为自己手中的棋子。
“周生辰,漼太傅。”
沈从安低声自语,眼神狠厉。
“你们给我等着,这场博弈,还没有结束。”
与此同时,漼府内一片喜庆。
漼太傅回到府中,便径直去了漼时宜的院子。
时宜正坐在窗前看书,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阿舅。”
见漼太傅进来,时宜连忙起身行礼。
“坐吧。”
漼太傅笑着摆手,眼神柔和。
“今日朝堂上的事,你都知道了?”
时宜点点头,脸颊微微泛红,
“听说了。”
“周生辰当众宣告只娶你一人,这份心意,实属难得。”
漼太傅坐在她对面,语气欣慰。
“你嫁给他,阿舅也就放心了。”
“阿舅。”
时宜轻声道。
“沈丞相那边……”
“无需理会。”
漼太傅打断她,眼神重新变得冰冷。
“沈从安执迷不悟,日后若敢再生事端,阿舅自有办法应对。你只需安心准备婚事,其他的事,不用你操心。”
时宜点点头,不再多言。
她知道阿舅的能力,也相信周生辰的担当,可想起沈清辞,心中还是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并非不知沈清辞对周生辰的心意,只是感情之事,向来勉强不得。
而小南辰王府内,周生辰正与属下商议大婚的事宜。
他虽常年驻守边关,不擅这些琐事,却事事亲力亲为,只为给时宜一场盛大而体面的婚礼。
“王爷,沈丞相那边,要不要多加防备?”
属下忧心忡忡地问道。
“今日朝堂上,沈丞相的神色十分难看,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周生辰提笔的手顿了顿,眼神冷冽。
“不必。他若安分守己,便罢了。若敢动歪心思,本王自有办法让他知道,北陈的朝堂,不是他能肆意搅动的。”
属下应声退下。
周生辰看着纸上“时宜”二字,眼神渐渐柔和。
他拿起一枚玉佩,那是昨日特意为她挑选的,玉质温润,雕着精致的花纹。
他知道,这场婚事不仅是他与她的情意,更是北陈朝局稳定的关键。
他会护好时宜,也会护好北陈的江山。
太极殿内的尘埃渐渐落定,周生辰与漼时宜的婚事已成定局。
可沈从安眼底的怨毒与不甘,却像一颗埋在地下的种子,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悄然生根发芽。
北陈的朝堂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一场新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北陈永安七年,三月十六,恰是春日嫁娶的上上吉日。
天未破晓,小南辰王府的朱漆大门便已敞开,廊下悬着的红灯笼在和煦春风中轻轻摇曳,将青砖地面映得一片暖红。
府内下人往来穿梭,脚步轻快却井然有序,捧着礼盒的小厮腰杆挺直,托着锦缎的丫鬟垂首敛目,连洒扫的婆子都忍不住嘴角上扬。
今日是小南辰王周生辰与漼家嫡女漼时宜订亲的大好日子,整个王府从里到外都浸在融融喜气里。
“都仔细着些!这对玉璧是西域进贡的暖玉,磕了碰了仔细你们的皮!”
管事周福拄着拐杖,声音洪亮地穿梭在庭院中,花白的胡须随着说话的动作微微颤动。
他跟着周生辰二十余年,从边关到王府,还是头回见王爷这般重视一桩婚事,早在半月前便领着众人演练备礼流程,连礼盒上的丝带结都要按“双喜同心”的样式系得丝毫不差。
正厅内,周生辰身着玄色锦袍,金纹在晨光中流转,衬得他肩宽腰窄,身姿挺拔如松。
往日里常束着的发冠今日换了嵌玉的款式,玉质通透,与他眼底的温润相映。
他正亲手检查订亲礼单,指尖划过“龙凤金钗一对”“赤金镶珠项圈一围”等字样,眉头微蹙。
“再加一对和田玉镯,要羊脂玉的,时宜性子喜静,素净些的物件合她心意。”
身旁的副将秦严闻言,连忙提笔添上,笑道。
“王爷这几日光是琢磨礼单就改了三回,若是让漼姑娘知道,定要感念王爷用心。”
周生辰抬眼,唇边难得漾开一抹浅淡的笑意。
“她是漼家掌上明珠,又是本王心悦之人,自然要以最优厚的礼数相待。”
话落,他拿起案上一枚雕着缠枝莲纹的玉佩,玉色莹白,触手温润。
这是他亲自画稿,寻京中最有名的玉匠耗时半月雕琢而成,玉佩背面刻着一个极小的“辰”字,与他腰间常佩的“宜”字玉佩正是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