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李默从床上睁开眼睛。
窗外飘着细碎的雪花，天地间一片寂静。
这种安静却让他心中警铃大作——太安静了，连往日巡夜的野猫叫声都没有。
他翻身下床，没开灯，赤脚走到窗边，目光扫过院子。
月光下，雪地上有一道极浅的痕迹，正常人根本看不出来。
但李默在山里生活了那么多年，这点异常逃不过他的眼睛。
那是有人刻意压低身形移动时留下的。
来了。
李默嘴角扯出一个冷笑。
卢家那边终于按捺不住了，比他预计的还要快一些。
他没有声张，只是静静站在暗处，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窗外的黑影移动得很专业，每一步都踩在能承重又不发出声响的位置。
对方显然受过专业训练，动作流畅得像条游蛇。
黑影在院子里停顿了片刻，确认没有动静后，开始靠近主楼。
他的目标很明确——李默的房间。
就在黑影摸到一楼窗户边，准备撬锁时，二楼陈兰兰的房间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啊——”
小姑娘大概是做噩梦了，这一嗓子在深夜格外刺耳。
黑影动作一顿，随即改变了计划。
既然惊动了人，硬闯就没意义了。
他身形一闪，直接破窗而入，冲向了二楼。
李默眉头一皱。
这个变化打乱了他的节奏。
他本想等对方进来后再动手，现在对方却冲着陈兰兰去了。
他脚下一踏，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冲出房门。
二楼走廊里，陈兰兰披着睡衣站在房门口，小脸煞白。
她刚才梦到了那天晚上在巷子里的场景，惊醒后发现窗外有人影晃动，吓得叫出了声。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个黑影已经破窗而入，一把扼住了她的脖子。
“别动。”
黑影的声音低沉沙哑，手上力道不轻不重，刚好让陈兰兰喘不过气又不至于晕厥。
陈兰兰瞪大眼睛，想喊却发不出声音，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黑影将她拖到走廊中央，背靠墙壁，用她做盾牌挡在身前。他的另一只手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在陈兰兰的脖颈上。
“李默，我知道你在，赶紧滚出来。”黑影冷冷开口。
走廊尽头的阴影里，李默缓步走了出来。
他穿着简单的黑色圆领衫和长裤，赤着脚，手里握着那把开山刀。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刀身上，反射出森冷的光。
“放了她。”李默的声音很平静。
“放了她？”黑影冷笑，“你以为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李默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对方。
那眼神让黑影心里一紧。
他见过太多人面对生死时的表现——有人惊慌失措，有人强作镇定，有人破口大骂。
但眼前这个少年的眼神，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冰原，没有一丝波澜。
那不是装出来的，是真的不在乎。
“你知道她是谁吗？”黑影试图用陈兰兰的身份给对方施压，“陈克清的女儿。
你要是敢动手，她死了，你也活不了。”
李默歪了歪头，“所以？”
这两个字让黑影愣住了。
“所以你现在应该乖乖听话，否则我就杀了她。”黑影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陈兰兰的脸憋得通红。
“那你杀啊。”李默说得云淡风轻，“杀了她，你就失去了唯一的护身符。
到时候，我会很乐意陪你玩玩。”
黑影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少年不是在虚张声势，是真的不在乎人质的死活。
或者说，在他的判断里，人质根本威胁不到他。
这种人，是最难对付的。
走廊里陷入了诡异的僵持。
陈兰兰的眼泪已经流干了，她用尽全力想要挣扎，但那只扼住她脖子的手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
她看着李默，眼神里满是恐惧和绝望。
她以为李默会救她，就像那天晚上在巷子里一样。
但现在，李默只是冷冷地站在那里，手里的刀垂在身侧，连抬都没抬。
“我数三声，你要是不放下刀，我就割开她的喉咙。”黑影做出了最后通牒。
“一”
李默没动。
“二”
李默还是没动。
“三——”
就在黑影的匕首即将划下的瞬间，李默动了。
他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整个人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
等黑影反应过来时，一股剧痛从手腕传来。
他低头一看，握着匕首的手腕被齐根斩断，鲜血喷涌而出。
“啊——”黑影发出一声惨叫，本能地松开了陈兰兰。
陈兰兰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李默一脚将她踢到墙角，同时开山刀横扫，直取黑影的咽喉。
黑影强忍剧痛，侧身闪避，左手从腰间抽出另一把短刀，反手格挡。
铛的一声脆响，火星四溅。
短刀应声而断。
黑影瞳孔再次收缩。
他的短刀是特制的合金材料，削铁如泥，竟然被对方一刀斩断？
来不及多想，李默的第二刀已经到了。
这一刀没有任何花哨，就是简单的直劈，却快得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黑影拼尽全力向后仰身，刀锋擦着他的鼻尖掠过，在墙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刻痕。
他翻身想逃，却发现退路已经被封死。
李默不知何时已经堵在了楼梯口，刀尖斜指地面，眼神淡漠。
“你到底是什么人？”黑影捂着断腕，冷汗直流。
“杀你的人。”
李默再次出刀。
这一次，黑影连闪避的机会都没有。
开山刀从他的肩膀斜劈而下，整个人被劈成了两半，鲜血和内脏洒了一地。
走廊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陈兰兰蜷缩在墙角，捂着嘴不让自己叫出声。
她的睡衣上溅了不少血点，整个人抖得像筛糠。
李默收刀，转身看向她。
“没事了。”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就好像刚才杀的不是人，而是一只鸡。
陈兰兰看着他，眼神复杂。
恐惧、敬畏、感激，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交织在一起。
她想说谢谢，却发现自己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
这时，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陈克清冲了上来，看到走廊里的惨状，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来杀我，顺便拿你女儿当人质。”李默简单解释了一句，“人我杀了，尸体你处理一下。”
陈克清看着地上的尸体，又看看浑身是血的女儿，脸色铁青。
他蹲下身检查尸体，从对方身上搜出了一个证件。
“退伍兵王，北方军区特种部队出身……”陈克清的声音在颤抖，“卢家，他们疯了吗？居然动用这种人来杀你？”
“不疯怎么叫卢家。”李默擦了擦刀上的血，“这只是开始。既然撕破脸了，后面的手段只会更狠。”
陈克清沉默了片刻，“我会处理的。”
他叫来了自己最信任的几个人，连夜将尸体处理干净，又把现场清理了一遍。
等一切收拾妥当，天已经蒙蒙亮了。
陈兰兰被抱回房间，李默给她倒了杯热水。
“喝吧。”
陈兰兰接过杯子，手还在抖，水洒了一半。
李默也没说什么，只是坐在床边，等她慢慢平复。
良久，陈兰兰小声问：“你刚才，真的打算不管我吗？”
“管啊。”李默说得理所当然。
“可是你……”
“我要是表现出在乎你，他就会用你威胁我。”李默打断她的话，“只有让他觉得你对我来说无关紧要，他才会慌。
慌了，就会露出破绽。”
陈兰兰愣住了。
她想起刚才李默那冷漠的眼神，想起他说“那你杀啊”时的语气，原来都是装的。
“对不起。”她低下头，“我不该乱叫的。”
“下次做噩梦，憋着。”
“……哦。”
陈兰兰抿了抿嘴，眼泪又掉了下来。但这次不是害怕，而是委屈。
李默看着她哭，叹了口气，“行了，别哭了。
天亮了，该上学上学去。”
“啊？”陈兰兰抬起头，“我还要上学？”
“不然呢？”李默站起身，“发生了这种事，你爸那边肯定要采取行动。
你留在家里碍手碍脚，不如去学校。”
陈兰兰咬了咬嘴唇，点了点头。
她忽然觉得，这个看起来冷冰冰的哥哥，其实比任何人都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