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的老矿区早已废弃多年,入口处被巨大的木栅和“危险勿入”的牌子封锁着。据说当年是因为挖到了不祥的东西,发生了多起诡异事故,才被迫封闭。如今栅栏腐朽,蔓草丛生,更添了几分荒凉与阴森。
林墨、青鸾(帝都)、炎姬、阿苗、墨影五人小队再次集结于此。为了应对可能的地下环境,众人都做了准备。林墨带着地脉晶石和照明符。青鸾准备了加固岩壁和预警的阵法材料。炎姬则收敛了周身火焰,换上了一身更方便行动的皮甲,但指尖依旧跳跃着随时可以爆发的火星。墨影检查着装备,确保绳索、钩爪、解毒丹等一应俱全。
最夸张的是阿苗。她背着一个比她人还大的、鼓鼓囊囊的特制皮囊,里面塞满了各种奇奇怪怪的蛊虫和工具,走起路来叮当作响。
“你这是要把家都搬进去吗?”炎姬忍不住吐槽。
阿苗一本正经地掰着手指数:“要带‘亮亮蛊’照明,‘嗅嗅蛊’探路,‘打洞蛊’备用,‘硬硬蛊’防塌方,‘ sleepy蛊’对付坏东西…还有给‘小火炼’带的零食…”
炎姬:“…当我没问。”
墨影悄无声息地潜入,很快清理了入口处的简单陷阱和障碍物。推开腐朽的木栅,一股混合着泥土、霉菌和淡淡金属锈蚀味的阴冷空气扑面而来。
矿洞内部幽深黑暗,只有众人手中的照明符和“亮亮蛊”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勉强照亮脚下坑洼不平的轨道和腐朽的矿车。岩壁湿滑,不时有水滴从头顶落下,发出单调的“嘀嗒”声。
“这鬼地方阴森森的,真有路能通到寂灭荒原?”炎姬搓了搓胳膊,她更喜欢炽热明亮的环境。
“璇玑的消息通常不会空穴来风。”青鸾(帝都)冷静地观察着四周岩壁上的开凿痕迹和矿脉走向,“这些矿道四通八达,有些支脉确实可能通向极远之处。注意脚下,跟紧我,留意空气流动和结构松动。”
她走在最前面,指尖偶尔弹出一道微光,加固一些看起来不稳定的岩壁,或者布下微型的预警阵法。
墨影如同幽灵般在前方探路,排除着一些早已失效的机关陷阱和天然的落石风险。
阿苗则放出了几只如同萤火虫般闪烁着幽蓝光芒的“嗅嗅蛊”,它们在空中盘旋着,似乎在分辨空气中极其细微的气味分子。
“嗯…有老鼠味…蘑菇味…水腥味…还有…一点点…那种硬硬的、冷冷的味道…”阿苗努力解读着蛊虫反馈的信息,指的正是噬金妖髓特有的金属腥气,虽然极其微弱。
“方向那边!”她指着一个向下倾斜的、更加狭窄幽深的岔道。
队伍沿着岔道小心翼翼地下行。越是深入,空气越发稀薄沉闷,那股淡淡的金属腥气似乎也隐约加重了一些。周围开始出现一些散落的、早已锈蚀不成样子的采矿工具和破碎的矿石。
突然,走在中间的阿苗“哎呀”一声,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摔倒。旁边伸出一只覆盖着皮甲的手稳稳地扶住了她,是炎姬。
“看着点路!小短腿!”炎姬没好气地道,但还是紧紧抓着她。
“谢谢炎姬姐姐…”阿苗吐了吐舌头,随即又被岩壁上一些发光的苔藓吸引了注意力,“哇!是‘月光苔’!可以做新的发光粉!”
林墨无奈地摇摇头,注意力却始终集中在感知四周。怀中的地脉晶石在这里似乎更加活跃,与大地深处的联系更加清晰,他甚至能隐约“听”到岩石深处极其缓慢的应力变化和…一些极其微弱的、非自然的振动?
“等等!”他忽然抬手,示意队伍停下。
几乎同时,青鸾(帝都)和墨影也做出了戒备的姿态。
前方黑暗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照明符的光芒向前延伸,只见矿道深处,几只体型硕大、通体由锈蚀金属和岩石构成的“甲虫”,正用它那锋利的金属颚齿啃噬着岩壁中的某种矿脉!它们的外壳斑驳不堪,复眼闪烁着不祥的红光,关节转动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这些“甲虫”显然不是自然生物,它们的身体上还能看到一些齿轮、轴承等粗糙的机械结构,像是某种拙劣的炼金造物,却又带着一丝生命的活性。
“这是什么鬼东西?”炎姬皱眉,“看起来硬邦邦的,不好吃的样子。”
“像是…被某种力量激活的采矿傀儡?”青鸾(帝都)猜测道,“它们啃噬的矿脉…似乎含有微量的精金。”
就在这时,那几只金属甲虫似乎发现了入侵者,停下啃噬,红色的复眼齐刷刷地“盯”住了小队,发出了威胁性的“咔哒咔哒”声,然后猛地冲了过来!速度竟然不慢!
“找死!”炎姬掌心火焰腾起就要砸过去。
“别用火!”林墨急忙制止,“矿道内通风不良,而且可能引爆瓦斯!它们外壳是金属,试试震荡或者腐蚀!”
他并指如剑,一道凝练的星溟剑气射出,并非追求杀伤,而是精准地击中一只甲虫的关节连接处!
嗤!
剑气湮灭了一小部分结构,那甲虫的一条腿瞬间失灵,踉跄了一下,但依旧悍不畏死地冲来。
青鸾(帝都)剑不出鞘,只是用剑鞘点出,蕴含巧劲的罡气精准地敲在另一只甲虫的头部,将其震得晕头转向。
墨影则如同鬼魅般贴近,短刃寻找着外壳的缝隙,试图破坏其内部的能量核心,但这些甲虫结构简陋却异常皮实,一时难以得手。
阿苗眼睛一亮,从皮囊里掏出一个装着粘稠黑色液体的小瓶子:“试试这个!‘锈锈王水’!专门对付不听话的铁家伙!”
她用力将瓶子扔向甲虫群!
啪嚓!
瓶子碎裂,黑色液体溅射开来,沾到那些金属甲虫身上,立刻发出“嗤嗤”的剧烈声响,冒出大量白烟!甲虫那锈蚀的外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出大片孔洞,甚至露出了内部粗糙的结构,行动顿时变得迟缓和怪异起来!
“干得漂亮阿苗!”林墨赞道,趁机数道剑气点出,精准地通过孔洞湮灭了其内部核心。
很快,这几只金属甲虫就变成了一堆真正的废铁,散落在地。
“看来这矿道里也不太平。”林墨检查着那些废铁,“它们似乎是被某种力量驱动,本能地在这里采集特定矿物。这或许印证了璇玑的话,有东西在通过这种方式收集‘食物’。”
队伍继续前进,更加警惕。之后又遭遇了几波类似的金属傀儡甲虫,甚至还有一种能喷射金属碎片的“炮甲虫”,但在有了经验的小队面前,都有惊无险地解决了。阿苗的“锈锈王水”和各类控制蛊虫成了对付这些铁疙瘩的利器,让她得意了好久。
终于,在蜿蜒向下行进了不知多久后,前方豁然开朗!
他们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空腔。这里似乎是某个早已被挖空的巨大矿囊,空间广阔得惊人。空腔中央,竟然残留着一些简陋的、由矿石和木头搭建的棚屋和炉灶痕迹,甚至还有一条早已干涸的地下暗河河床。
这里似乎曾经是一个深入地下的小型采矿营地。
而在空腔的另一头,岩壁上赫然有着一个巨大无比的、明显非自然形成的洞口!洞口边缘光滑得诡异,仿佛被什么巨大的力量融化后又凝固,呈现出一种琉璃般的质感。洞口深处黑暗无比,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混乱的空间波动和…与寂灭荒原类似的、灼热而荒芜的气息!
“就是那里!”林墨肯定地说,“那应该就是通往寂灭荒原边缘的地下通道之一!”
然而,众人的目光很快被空腔中央的那些遗迹吸引了。因为在那些简陋的棚屋周围,散落着许多人类的骸骨!他们的死状极其诡异,身体干瘪,许多骨骼呈现出不自然的金属化光泽,甚至有些人的手臂变成了挖掘工具的形态,仿佛在死前还在疯狂地挖掘着什么。
“这些人…好像是被某种力量吸干了生命精华,并且…金属化了?”青鸾(帝都)检查着一具骸骨,语气凝重。
阿苗忽然指着空腔角落的一处岩壁,声音带着恐惧:“那里…味道最浓!那个坏东西…肯定在那里待过很久!”
众人望去,只见那处岩壁明显与其他地方不同,颜色更深,并且布满了无数细密的、仿佛被什么东西钻探过的孔洞!孔洞中,依旧残留着极其微弱的噬金妖髓的气息!
就在这时,墨影在一具相对完好的、靠在岩壁上的骸骨旁,发现了一个用油布包裹的、保存尚且完好的日记本。
林墨小心翼翼地打开日记本,借着光芒阅读起来。日记的主人似乎是一个叫“老矿头”的工头,上面用歪扭的字迹记录了他们发现一条富精金矿脉的狂喜,然后矿洞深处突然涌出“黑色的、会吃铁的流沙”,许多人被吞噬或变成怪物…他们被困于此,试图挖掘逃生通道,却不断有人发疯、金属化…最后几页的字迹已经完全疯狂,写满了“金色的…魔鬼…”“眼睛…好多眼睛…”“逃不掉了…都变成矿…”之类的呓语。
合上日记本,众人心情沉重。这些矿工的遭遇,无疑印证了噬金妖髓的可怕。它也曾经在这里栖息过,并造成了惨剧。
“它或许是从寂灭荒原通过这条通道来到这里的,然后又离开了…”林墨推测道,“是因为这里的矿脉被吸干了?还是被别的东西吸引走了?”他想起北渊城内的异动。
无论如何,通道找到了。但前方等待着他们的,是比这里更加危险和未知的寂灭荒原。
就在众人准备休整一下,然后探索那条诡异洞口时,阿苗怀中的皮囊里,那只伤势渐愈的“小火炼”突然变得极其焦躁不安,不断撞击着皮囊内壁,发出尖锐的嘶鸣。
同时,墨影和青鸾(帝都)猛地转头,看向他们来时的矿道!
黑暗中,传来了密集的、令人头皮发麻的金属摩擦声!远比之前遇到的更加密集和响亮!
有什么东西,被吸引过来了!而且数量…极其庞大!
“准备战斗!”林墨低喝,星溟剑气再次凝聚。
看来,想安然离开这里,还得先过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