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这话等于直接宣布了老夫人的死刑。
而且,他直接离开了文国公府,回了他自己在宫外的家,准备明日一早回宫。
人一走,文国公就用不着演戏了,但他也没别的办法可想。
连太医都治不了的病,民间大夫就更不行了。再说了,他也不好出去请别的大夫,那无疑给人一种“病急乱投医”的印象,更加坐实了他“要强行留下母亲性命,就因为不想丁忧”的传言!
这会他是连生气都生不出来了,只能坐在椅子上往外倒气。
苏钰又想出一个馊主意,她往老夫人身上弄了点尸臭味,这个味道会一天天变大。以老夫人居住的院子为中心,在国公府内蔓延。文国公府的主子们和下人们,只要是来过老夫人院里的,苏钰都给他们添了点味道。
苏钰嘚瑟道:“这下子好玩了。国公府的人出去,大家都能从他们身上闻到味道,还不有多远跑多远!”
团子立马跟上,“大家说不定以为老夫人早就已经死了,只是被文国公以秘法留在了人间,虽然她好像还有一口气,但实际上已经是个死人了。”
“嘻嘻嘻。”一人一统都笑得无比奸诈。
苏钰忙完了就要回家睡觉,顺手把团子也带走了。
文国公府这个环境不太好,还是不要让它留下了,毕竟是自己搓出来的小系统,苏钰对它还是有几分心疼的。
一夜安眠。
第二天早上,苏钰起得比昨天略早一些,不过她起床的时候,苏昀还是已经走了。他得去点卯。七点之前就要到地方才行。
苏钰“艰难地”爬起来,在院子里稍微做了几个拉伸动作,跟杨英杰一起吃了早饭,然后陪着她一起做绣活。
碎片还是掌握了一些技能的,她打听过大家闺秀们都在干什么,她也跟着干,所以她跟着她爹读书识字,还练了书法,字写得也还不错,绘画技能也会一点,女红这块她也是认真学过的,因为想着嫁人以后可以亲手给夫君绣帕子、做个贴身衣物什么的。
杨英杰看她拿起一个荷包,便道:“玩你的去,别在我这儿捣乱。这都是绣纺接的活,要是绣坏了,非但拿不到钱,还得赔人家。”
苏钰问她:“那我能出去玩吗?”
“不行,过两天再去。你要绣就绣吧。”
苏钰笑道:“娘,我绣功还行啊,你怎么还那么担心呢。”
“你绣功是还行,但是耐心不行,绣一会就开始糊弄事了。娘跟这个绣纺是长期合作的,人家给咱们事做,让咱有钱挣,咱就得把活干好了。”
“我保证好好干。”
杨英杰瞥了她一眼,“干吧干吧,绣好了自己用,正好给你添个新荷包。”
她自己出钱买下一个好了。只要女儿不惹事,怎么都好说。
苏钰高兴道:“那我得挑一个,我刚拿的这个不是我喜欢的。”
杨英杰:“……挑吧。”
她一边绣着,一边看女儿在那儿穿针引线,还挺像那么回事。
绣了几针,苏钰就坐不住了,起来在院子里来回溜达,一会去看看鸡,“娘,今天喂鸡了吗?捡蛋了吗?”
“没呢。你喂吧。你看看有没有蛋。”
苏钰又退了回来,坐下来开始刺绣。
杨英杰心里笑得不行,她就知道这孩子不会去干。她纯属闲得无聊,到处瞎寻摸。
过了一会,苏钰又站了起来,走到厨房巡视一圈,“娘,米快吃完了,我们该舂米了。”
“好呀,你去舂吧。”
苏钰又退了回来,坐下开始绣。
过了几分钟,她又起来了,在院子里走了两圈,说:“娘,这儿的地有点不平整了,该垫一下。”
杨英杰:“……你绣不绣了?”
“绣。”
苏钰又坐回去了。
滚滚提醒她:“你忘了装腿疼了!”
“你以为我娘不知道我是装的吗?她至少知道我夸大其词了。但是她都不拆穿我的!”
滚滚:“……”
绣了几针,苏钰又停手了,坐在那儿扭来扭去,屁股底下有针一样。
杨英杰说:“好了好了,绣了那么多…那么长时间…起来玩会吧。”
她看了看女儿绣的那点东西,伸手抚了抚心脏,她真是昧着良心在夸。
苏钰麻溜站了起来,在院子里投壶玩。“等我爹回来,让他给我弄个箭靶,再给我弄张弓,我要练射箭。”
杨英杰绣花的针差点扎到手,这矫枉过正了吧?不装淑女,改当武夫了?
“咱们家没那么大啊。”
“我也没那么大力气啊,就射着玩,真要是离远了,我那箭根本就射不到靶上去。”
“等你爹回来你跟他说。”
“好嗷~”
她玩了会投壶,无聊了,又回去刺绣。
滚滚跟她说:“文国公今天早朝被人弹劾了。”
“那不是应该的吗?多的是人想把他弄下去,他下去了,别人才好上来嘛。”
“这是一方面。弹劾他的人是因为昨天的流言,所以提前准备了折子。还有很多临时起意的,弹劾他‘御前失仪’。因为他很臭。
他昨天晚上在老夫人房里待的最久,一直嘀嘀咕咕地跟老夫人说,让她再坚持一下。所以他身上味道很重。大家一见到他就躲。上朝的时候没办法了,有人就是要站他前后左右,本来还想忍一忍,但是味道太难闻了,在他被弹劾了一次之后,这几个人立刻就出列了。”
“他们主要是想找个借口离他远点吧。哈哈哈。”
“皇帝离文国公有点远,但他也闻到了一点味。本来是想让文国公赶紧退下,回家去沐浴更衣的。但是这时候,刑部尚书和大理寺丞都站出来了,说文国公身上的味道,好像是尸臭。”
“皇帝不得惊呆了吗!”
“可不是。他立刻当堂询问魏老夫人的病情,文国公就如实说啊,老夫人确实不好了,从昨天上午开始就水米不进了,太医已经不开药了。他们现在只能尽可能多地陪着老夫人,度过她人生最后的时光。
他还说,‘做儿孙的,自然是希望老人能够长寿,也让儿孙们多点机会尽孝,但是有些事终非人力能及’,也算是变相为自己澄清一下。要是没有这股尸臭,大家可能就信了。
刑部尚书和大理寺丞都说了,活人身上不可能出现这种味道。
下朝以后,皇帝派了两个太医去文国公府上,连刑部尚书和大理寺丞还有京兆尹都去了。一靠近老太婆的院子,大家就想捂鼻子。这回,就连文国公自己都想捂,他还跟人解释,昨天还没有这股味呢。
太医给老夫人诊了脉,说她脉搏虽细弱,时有时无,但确实还有。看之前太医的脉案,也确实就像文国公说的,是从昨天上午开始变严重的。
那这股尸臭从何而来?几个人离开国公府,嘀咕了半天,还是觉得传言是对的,文国公确实用了非常手段挽留老夫人的命,以至于她内脏皆腐朽了,却还吊着一口气咽不下去。”
苏钰快要笑死了,“这下子他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