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艰难地穿透车间窗户上那层油腻的玻璃,洒在机器设备上,反射出凌乱的光。吴佳怡在经历审批死结的挫败后,将目光投向了生产一线,期望从成本端找到改革的突破口和能说服众人的实证。此时的生产部门,依旧沉浸在“一直如此运行”的惯性中,大家普遍觉得虽有些小问题,但并无大碍。
外聘审计团队在年轻审计师程皓的带领下,踏入了这个看似有条不紊,实则暗藏隐患的主生产线。程皓身材挺拔,穿着整洁的衬衫和西裤,与周围满是油污的环境格格不入。他戴着一副精致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充满了专业自信。此次深入生产线,他决心通过详细的数据抓取与追溯,揭开生产体系中隐藏的秘密。
在接下来的一周里,程皓和他的团队如同侦探一般,在生产线的各个角落忙碌着。他们仔细记录每一个操作环节的数据,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随着数据的不断累积,一个惊人的事实逐渐浮出水面。
“终于统计出来了。”程皓看着手中的审计报告,眼神中既有震惊,又带着一丝愤怒。报告上,那个加粗、红色字体的数字“8,600,000”格外刺眼,这是因无标准、随意操作导致的年报废损失金额。
为了让这份报告更具说服力,程皓挑选了不同批次产品间细微但关键的尺寸差异样品,将它们并排放在一起,分别贴上标签注明“operator A - 习惯手感”、“operator b - 老师傅教的做法”。这些样品直观地体现了生产过程中的随意性。
带着这份沉甸甸的报告,程皓找到了车间主任老刘。老刘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员工,身材魁梧,双手沾满油污,指节粗大。他在这个车间工作了几十年,一直凭借着老师傅们传下来的经验管理着生产线。
“刘主任,这是我们这一周的审计结果。”程皓将报告递给老刘,尽量保持着礼貌。
老刘接过报告,随意扫了一眼,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你们这些年轻人,坐在办公室里看看数字就能指手画脚了?这都是老师傅们几十年总结下来的‘经验’!什么叫随意?这叫‘手感’!没了这个‘手感’,活儿才干不出来!”老刘激动地说道,声音在车间的轰鸣声中依旧清晰可闻。
程皓深吸一口气,冷静但强硬地回应道:“刘主任,数据不说谎。您宝贵的‘手感’,公司每年要花860万为它买单。这不是成本,这是学费,而且我们永远毕不了业。”
老刘的脸涨得通红,恼羞成怒地说:“你懂什么!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也没见公司垮掉。你们这些书生,就会纸上谈兵!”
程皓并没有被老刘的愤怒吓倒,他继续说道:“刘主任,时代在变,我们不能再依靠这种没有标准的‘习惯’来生产了。您看看这些数据,再看看这些样品,随意操作带来的损失是巨大的。”
老刘被程皓的数据逼得无话可说,但他依旧不愿承认错误,开始狡辩起来。“那也不能全怪我们,设备老化,人员流动大,这些都是问题。”
程皓知道,要想说服老刘,必须让他亲眼看到问题的严重性。“刘主任,我想请您带我们去看看废品堆放处。”
老刘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带着程皓来到了废品堆放处。眼前的景象让程皓倒吸一口凉气,巨大的废件堆如山般耸立在那里,废件扭曲的形态诉说着它们被废弃的命运。
程皓让工人在废料堆上插了一个手写“习惯”二字的标识牌,这个简陋的木牌,就像是插在坟墓上的墓碑,极具讽刺和震撼力。
“看,这就是您说的‘习惯’。它不声不响,但它是公司身上最大的一颗吸血蛀虫。”程皓指着废料山对老刘说道。
老刘看着那座标着“习惯”的废件山,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恐惧和职业危机。他意识到,这些“书生”的到来,可能真的会砸掉老师傅们的饭碗。
此时,周围的工人们也围了过来,看着这一幕,议论纷纷。有工人私下对审计团队表示支持,抱怨说早就该有标准,老师傅们的手感都不一样,让他们无所适从,暗示生产线内部也有改革诉求。
而老刘在争吵中无意透露:“这是当年二叔定的规矩,说老师傅的手感比机器准!”这句话将生产线的随意性与高层的权力渊源挂钩,让程皓意识到,问题远比他想象的复杂。
“刘主任,这份报告我们会提交上去,希望您能认真考虑。”程皓看着老刘说道。
“哼,你们这些报告,说不定根本就送不上去。”老刘冷哼一声。
正如老刘所料,程皓的审计报告被要求“谨慎处理”,暗示有人(可能是二叔派系)已经注意到并试图压制这份报告。
冰冷的数字(860万)与滚烫的视觉形象(标着“习惯”的废件山)形成强烈对比。改革派掌握了重磅炸弹,但守旧派的抵触情绪也已升至顶点。那860万报告中指出的最大损失来源——x - 27连接件,又隐藏着怎样的采购或技术黑幕?面对守旧派的抵触和来自高层的压力,改革派又该如何突破困境,推进改革?一切都还是未知数,而这场关于生产体系改革的斗争,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