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衰之孝,理论上要守三年。不过现实中会有灵活调整。比如官员丁忧,一般守两年三个月,也就是二十七个月就可以了。
民间的情形和官场类似,可了生计做灵活调整。只要不少于两年三个月,就都算不上违制。
从万历四十八年八月至今,萱薇已守孝两年八个月有余。已经算的上守的长的了。此时成亲任谁也挑不出毛病。
李四白也不懂吉日凶日,老妈说是好日子,他自然也没有意见:
“行!我这就派人安排!”
张氏打从几年前,就开始不断催儿子结婚。今天终于得偿所愿,也是开心的合不拢嘴。
“儿啊,成亲是一辈子的大事,千万别怕花钱,可得办的隆重点!”
李四白闻言摇头:
“娘,金州现在正困难,搞的太铺张影响不好!”
张氏闻言眉毛立刻竖了起来:
“咱花自己家的钱,谁敢胡说八道?”
“人家薇薇背井离乡,几千里地奔着你来的,咱可不能慢待了人家,在人前掉了面子!”
李四白哑然失笑:
“您儿子好歹是金州父母官,什么场面撑不起来?”
“娘你就放心吧,我的媳妇我自己宠,保管能办的风风光光的!”
张氏一想也是,整个金州的钱粮都在自己儿子手里。要想做表面功夫还是太简单了。
“行,反正有我和你爹操持,有啥要求你就说一声!”
长辈们操办婚礼是惯例。李四白也不好反对,只能把自己的一些要求和老娘一一提出。
于是从这日起,金州其他事务都要让路。李家的老老小小都忙碌起来,按照李四白的要求筹备婚礼。
其实成亲看似麻烦,核心也就那几件事。而决定婚礼场面大小的,也就是男方的聘礼和女方的嫁妆,以及宾客的身份数量。
只要这三样规格足够,婚礼的场面就差不到哪去。
按大明的风俗,聘礼是双方私密,并不像嫁妆一般公开展示。
即使如此,李四白也打算糊弄。很快就拟定了礼单,由小孟充当媒人送往双岛。
因为上无双亲,萱薇这边由红梅和紫竹出面,和小孟接洽纳征之礼。
花厅之内,三人相对饮茶。看着当年的小叫花子,如今摇身一变,成了金州的头面人物。紫竹放下茶盅百感交集:
“当年要不是你小子把人领到后山温泉。我家小姐和姑爷还真碰不上。今天你这个媒人倒也算名副其实…”
小孟闻言摸摸后脑,呵呵一笑:
“要不是你打晕我和赤塔大哥,我们怎么会赶不及回城,要到菜户营借宿?”
“说起来,紫竹大叔你才是那个媒人…”
紫竹闻言愕然。仔细一琢磨,还真是这么个理。不由得哭笑不得:
“果然是一饮一啄自有定数。小姐和李公子真是天作之合…”
话说一半,一旁的红梅早不耐烦:
“你俩在这废什么话,还不把礼单拿出来?”
“我倒要看看李四白到底送了些啥,能不能配的上我家小姐!”
梅姨比竹叔更凶。小孟被喷的额头见汗,哪里还敢多说半句,连忙从怀中掏出礼单。
红梅一把抢过,双手展开细看起来。一些传统的象征性礼品自不必提,雁、酒、茶、糕、枣栗应有尽有。哪怕金州没有的,李四白也能委托海商从南方买来。
而除了象征性礼品,礼单的核心是聘金和实用物品。
红梅一目十行,看到聘金三千银元,金一百两的字样。紧绷的表情终于柔和起来。
按大明的行情,即使是一般亲王成婚。聘金也不过数千两而已。三千平辽币,一百两黄金已经是相当重视了。
更何况后边还有花布、锦缎千匹,除了没有铜钱,都算的上顶级标准。
然而惊喜还不至于于此,红梅目光下移,忽然间瞳孔剧震:
“双岛瓷器厂一成股份?”
“什么?”
一旁的紫竹闻言大吃一惊,连忙歪头过来一起观看。果然如红梅所说,李四白竟送了骨瓷厂一成股份给萱薇做聘礼!
“嘶~”
两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二人作为萱薇心腹,对骨瓷的秘密了如指掌。自是了解其中的利润。
骨瓷厂一成的收益,比李四白的的聘金都高的多。最关键这是永久性的年年有。
可以说只要瓷器厂不倒闭,萱薇这辈子都不会缺钱花。紫竹心中此时只有一个念头:
“这小子是真下血本啊…”
此念一起,原本耷拉着的嘴角,顿时咧到耳根:
“好!姑爷果然想的周到!”
红梅也笑的合不拢嘴:
“小孟你回去告诉姑爷,咱家的嫁妆肯定对得起他的聘礼…”
小孟心中暗笑。虽然萱家是官宦之家,可萱薇毕竟是离家出走,又能有多少财货?
想起大人交代的话,小孟表情忽然郑重起来:
“竹叔梅姨,我来之前大人早有交代”
“萱小姐家在京城,嫁妆千里迢迢运输不便。我家大人已备好十里红妆,可先做婚礼之用…”
红梅紫竹闻言对视一眼,竟然同时摇头,异口同声道:
“多谢姑爷好意,不过我家小姐自有嫁妆,就不必往返徒劳运来运去了…”
小孟闻言愕然无语。李四白提的建议,在这个时代并不罕见。如果结亲双方门第有差距,在女方财力不足的情况下,男方会秘密提供财物充当嫁妆,以保全女方的面子。
刚才他说的很清楚,而红梅紫竹显然也听的明白。却不知为何竟然拒绝了!
小孟虽不信萱家有这实力,却不敢直说。拐弯抹角道:
“梅姨竹叔,婚期还只剩十余日,你们准备时间来的及么?”
红梅明白小孟的怀疑,却也不做解释,傲然一笑道:
“孟秘书尽管放心,我家早备好十里红妆,绝不会堕了姑爷的面子…”
小孟虽然心里没底。可红梅紫竹都是精干之人,想必不会信口开河坏了大事。
既然人家拒绝了男方代出嫁妆,他也没法再多说。交接了聘礼,又商议一番婚礼细节,便起身告了。
十余日一晃而过,转眼到了正日子。平辽城内张灯结彩,广场之上人声鼎沸,无数男女老少翘首以盼,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忽听城外一声炮响,不知是谁大喊一声:
“新郎迎亲回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