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了，该去老宅了。”陆时砚走过来，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采访提纲，递给身后的秦峰，然后帮她理了理旗袍领口的盘扣——那是苏晚早上特意穿的织锦旗袍，深蓝色面料上的银线海棠在展厅灯光下泛着柔光，领口的珍珠耳坠还是陈瑶送的，衬得她肤色愈发白皙。
“订单又涨了！”小张跑过来，手里拿着平板，眼睛亮晶晶的，“刚才半小时，线上订单又多了一千五百单，工厂说要加班赶工了！顾老还说要把咱们的系列推荐给非遗协会，说不定能进明年的非遗推广名单！”
“真的？”苏晚眼睛一亮，刚才的紧张感消了大半——事业上的认可，像给她注入了一剂强心针，连带着去见爷爷的底气都足了些。
顾老这时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小晚啊，你这系列做得好，把老手艺做出了新花样，爷爷要是看到，肯定高兴。记住，见长辈不用慌，你的才华就是最好的名片。”
“谢谢顾老。”苏晚点头，心里暖暖的。陈瑶凑过来，偷偷塞给她一包薄荷糖：“紧张了就含一颗，我跟秦峰已经帮你打听好了，老宅的厨房炖了你喜欢的莲子羹，爷爷特意让做的！”
陆时砚看了眼时间，轻轻拉了拉苏晚的手：“该走了，再晚就赶不上饭点了。”
车子驶离博物馆时，苏晚趴在车窗上，看着渐渐远去的展厅，心里满是感慨——几个月前还在小镇找老艺人学织锦，现在传承系列不仅成功开展，还得到了这么多人的认可，这一路的辛苦，都值了。
“在想什么？”陆时砚握住她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指节——他知道她紧张，刚才整理旗袍时，她的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在想小镇的老艺人。”苏晚转头看他，“要是他们知道传承系列这么受欢迎，肯定会很开心。等家宴结束，我们一定要尽快去小镇看看。”
“一定去。”陆时砚点头，从储物格里拿出一个小本子，递给她，“这是爷爷收藏的织锦画册，我昨天从老宅书房借的，你看看，他年轻时喜欢的纹样，跟你设计的海棠纹很像。”
苏晚翻开画册，里面是泛黄的纸页，上面贴着各种织锦纹样的照片，还有爷爷手写的批注，比如“民国二十年，苏州织锦，海棠纹，用银线三股”。她翻到最后一页，居然夹着一张老照片——年轻的爷爷穿着长衫，站在一台织机旁，手里拿着一匹深蓝色织锦，跟她的传承系列面料颜色几乎一样。
“原来爷爷年轻时也玩过织锦！”苏晚惊讶地抬头，紧张感瞬间少了大半，“他会不会喜欢我做的海棠摆件？”
“不仅会喜欢，还会跟你聊上半天织锦工艺。”陆时砚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你没发现吗？爷爷最在意的不是你是谁，而是你有没有真本事，有没有用心做事。你为传承织锦做的这些，比任何讨好都管用。”
车子驶进郊区的林荫道，两旁的香樟树郁郁葱葱，阳光透过树叶洒在车身上，斑驳跳跃。苏晚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象，突然想起第一次跟陆时砚来老宅附近的情景——那时候她还是个躲在角落画设计稿的行政小妹，怎么也想不到，现在会以他身边人的身份，正式走进陆家老宅。
“快到了。”陆时砚放缓车速，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青砖黛瓦，“别紧张，我会一直在你身边。要是有人问起不好回答的问题，你就看我，我来接话。”
苏晚点点头，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紫檀木盒子——里面的织锦摆件被她用红绸布仔细裹好，刚才路上还特意检查了三遍，生怕有一点瑕疵。她深吸一口气，把薄荷糖放进嘴里，清凉的味道驱散了最后一点紧张。
车子停在老宅门前的石阶下，管家已经在门口等候，看到他们下车，恭敬地迎上来：“陆总，苏小姐，先生在茶室等你们，特意泡了明前龙井。”
陆时砚接过苏晚手里的礼物盒，顺手帮她拂掉旗袍下摆沾上的落叶：“走吧，带你去见爷爷。”
苏晚跟着他走进老宅，穿过雕花木廊，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茶香和檀香。茶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翻动书页的声音。陆时砚轻轻推开门，苏晚看到一个穿着灰色长衫的老人坐在藤椅上，手里拿着一本织锦画册，正是陆老爷子。
“爷爷。”陆时砚开口，声音比平时温和些。
陆老爷子抬起头，目光落在苏晚身上，没有想象中的严肃，反而带着几分审视的温和。他放下画册，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吧，听说你的传承系列今天开展，很成功？”
苏晚心里一松，连忙点头：“谢谢爷爷关心，开展很顺利，还有专家说想把系列推荐给非遗协会。”
“哦？”陆老爷子眼睛亮了亮，看向她手里的紫檀木盒子，“这是给我的礼物？”
“是……是我用小镇的织锦，亲手绣的海棠纹摆件。”苏晚把盒子递过去，指尖还有点紧张，“不知道您会不会喜欢。”
陆老爷子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织锦摆件时，眼睛瞬间柔和下来。他拿起摆件，指尖拂过银线海棠，轻声说：“这针法，是苏绣里的‘盘金绣’吧？现在会这手艺的年轻人可不多了。”
苏晚惊讶地抬头：“爷爷您也懂织锦？”
“年轻时跟你太奶奶学过一点。”陆老爷子笑了笑，把摆件放在桌上，“那时候家里还有台老织机，后来搬家弄丢了。你能把这手艺捡起来，还做成系列，不容易。”
看到爷爷没有刁难，反而聊起了织锦，苏晚彻底放松下来，开始跟他讲小镇老艺人的故事，讲年轻织娘学习的过程，讲传承系列的设计理念。陆老爷子听得很认真，偶尔还会问几句“银线用的是哪一家的”“织机有没有改造过”，两人聊得格外投机。
陆时砚坐在一旁，看着苏晚眼里的光，嘴角忍不住上扬——他就知道，爷爷会喜欢她的用心，喜欢她对传统工艺的执念。
这时管家走进来，轻声说：“先生，各位亲戚都到了，晚饭准备好了。”
陆老爷子点点头，起身对苏晚说：“走，吃饭去，让他们也看看，时砚找了个懂传承的好姑娘。”
苏晚跟着爷爷和陆时砚走出茶室，走廊里已经传来亲戚们的说话声。她深吸一口气，握紧了陆时砚的手——虽然知道可能会有亲戚追问，但有爷爷的认可，有陆时砚在身边，她已经不再紧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