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少庆的眉毛挑得老高,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到战枫脸上,那副嘴脸,写满了小人得志。
战枫的神情却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宋少庆这番声色俱厉的表演,不过是街边杂耍班的拙劣戏码。
他甚至微微牵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目光越过气焰嚣张的宋少庆,落在了他身后那位被称为东叔的中年男人身上。
战枫的声音不高,却清晰的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呵,你应该问问他,怕不怕我才对。”
这话语里的淡然和潜藏的威严,让宋少庆微微一怔,随即一股被轻视的怒火直冲头顶。
“草!我东叔会怕你?你算个什么东……”宋少庆下意识的破口大骂。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身后就发生了让所有人瞠目结舌,思维几乎停滞的一幕。
只见东叔,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恐惧与惶恐。
那是一种下级见到掌握生杀大权上级时本能的反应,一种烙印在骨子里的敬畏。
随后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注视下,抢步到战枫面前,紧接着——
“噗通!”
一声沉闷的膝盖撞击地面的声响。
东叔,这位在宋少庆等人心中堪称地下世界一方枭雄,足以让他们仰视膜拜的人物,此刻竟像是犯了错面临严厉惩罚的孩童,直挺挺的,毫无犹豫的跪倒在了战枫的脚下!
他的腰深深弯下,头颅低垂,用一种带着颤抖的,无比恭敬甚至带着恳求的语气急声道:“聂先生,请您恕罪,小的不知道是您,冲撞了您,万望您海涵,高抬贵手!”
刹那间,整个局面,陷入了一片死寂。
空气仿佛凝固了。
时间也似乎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
宋少庆,“……”
他整个人如同被一道无形的惊雷劈中,彻底僵在了原地。
那张原本因为得意而扭曲的脸,此刻表情彻底凝固,嘴巴不受控制的张大,足以塞进去一个鸡蛋。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茫然、困惑,以及如同潮水般涌来根本不敢置信的惊骇!
他甚至下意识的眨了眨眼睛,怀疑是不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不仅仅是他,包括虎子在内的那一众跟班,也全都像是被集体施了定身法,脸上的狞笑和得瑟甚至还未来得及完全消散,就那么僵硬地定格在脸上,显得异常滑稽可笑。
他们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处理眼前这颠覆了他们所有认知的画面。
因为,这一幕来得实在太突然,太具有冲击力了!
毫无任何预兆!
打死宋少庆他们,也绝对想象不到,他们费尽心思请来,指望能彻底拿捏碾压战枫的最大靠山东叔,此刻竟然会像一个卑微到了尘埃里的犯错小弟,如此惶恐不安的跪在战枫的面前,用近乎哀求的语气,恳求对方的原谅!
这他妈的谁能信?谁敢信?!
然而,这荒诞至极不可思议的一幕,却又是如此真真切切的发生在他们的眼前,由不得他们不信!
甚至,宋少庆在极度的震惊和恍惚中,还下意识狠狠的对着自己的大腿内侧捏了一把,一股钻心的疼痛瞬间传来,刺激着他的神经。
这清晰的痛感,无情的告诉他,这不是在做梦!
这不是幻觉!
这是冰冷而残酷的现实!
东叔,这位他心目中近乎无敌的存在,真的跪在了那个他之前还百般看不起,肆意挑衅的战枫面前,卑微的祈求着对方的宽恕!
一阵冰冷的寒意瞬间从宋少庆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他浑身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刻彻底崩塌碎裂了。
“东……东叔,你,你这……这是……?”
宋少庆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明显的颤抖。
他小心翼翼试探性的望着跪在地上的东叔,语气充满了巨大的困惑和一种不祥的预感,他迫切的想要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按照他所理解的任何常理,这都绝对不应该发生啊!
东叔是什么身份?
战枫又是什么来历?
这完全说不通!
“闭嘴!”
跪在地上的东叔猛的抬起头,恶狠狠地瞪了宋少庆一眼,那眼神中充满了焦急,恐惧,还有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还不赶紧给我跪下,祈求战先生的原谅,快!”
“啊?跪……跪下?”
宋少庆的大脑还处于一片混沌之中,一时间没能完全反应过来。
让他给战枫下跪?
这……
“我让你跪下,听见没有!”
东叔见宋少庆还在发愣,更是急火攻心,声音又提高了八度,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哦,哦!好,好……”
宋少庆被东叔那狰狞的表情和严厉的语气彻底吓住了,那点残存的犹豫和所谓的骨气瞬间烟消云散。
他如梦初醒般,带着满脑子的懵懂和巨大的恐惧,也紧跟着“噗通”一声,双膝一软,直挺挺的跪倒在了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就跪在战枫和东叔的侧面。
虽然他直到此刻,仍旧完全想不明白,为什么东叔会如此惧怕战枫,惧怕到不惜当众下跪的地步。
但眼前铁一般的事实告诉他,东叔都跪了,而且跪得如此干脆利落,如此惶恐不安,那么眼前这个叫做战枫的年轻人,绝对是他,乃至东叔都根本惹不起的恐怖存在!
既然东叔都跪了,那他还有什么理由,有什么资格不跪?
此刻,什么面子、什么尊严,在未知的恐惧和可能降临的严重后果面前,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战先生,我……我……”
东叔见宋少庆也跪下了,稍微松了口气,但转向战枫时,脸上的惶恐丝毫未减,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生怕哪句话说错,再次触怒这位神秘而可怕的年轻人。
战枫目光落在了诚惶诚恐的东叔脸上,他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依旧挂着,随意的摆了摆手,语气轻松的仿佛在谈论天气。
“行了,不知者无罪,我又没说要拿你怎么样,瞧你怕的那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