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剩,狗剩在家吗?”
李大兰带着儿子赵忠良来到了李健家门口,先在门口喊了两声。
李健从堂屋里走出来,挤出一丝笑容道:“是大兰姑啊,有什么事吗?”
李大兰愣了一下,她听出来李健语气中的疏离,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不过当务之急是找到李俊,于是问道:“狗剩,小俊在你们家吗?”
李健道:“大兰姑,小俊是你们家的人,怎么会在我们家呢?”
李大兰叹了一口气道:“狗剩,小俊的情况我不说你也知道,现在和家里闹得这么僵也不是办法,我来找他就是想好好说说怎么解决,你要是知道他在哪里就告诉我吧?”
李健摇头:“大兰姑,我不知道小俊在哪里,而且要解决这事也不难啊,你们把该给他的钱给了不就得了,那本来就是该给他的钱,你们一大家子吃大伟叔的绝户,也太没人性了吧?”
“狗剩!”
屋内传来李健父亲李大乾的呵斥。
有些话不要说出来,心知肚明就行了,直接说出口,那就是得罪人了。
李大兰没想到李健会说得这么直白,也有些尴尬。
赵忠良有些不服气,说道:“狗剩哥,这事和我娘又没有关系,你说我娘干什么?”
李健白了他一眼:“忠良,你敢说大伟叔的抚恤金你们家没分到?”
赵忠良语塞。
李大伟的抚恤金一共五百块钱,李大福分了两百,李二狗自己留了两百,不过李大伟办后事的钱也在这里出的,几个女儿一家二十,还给了李大富一点进城的路费。
那时候赵忠良还不知道李二狗分给他们家多少钱,但他记得,那段时间家里吃肉吃得比以往都多。
父亲的呵斥让李健冷静下来,说道:“大兰姑,我确实不知道小俊去哪里了。”
“好,我知道了。”
李大兰带着儿子回到李家。
“三姐,怎么样?李俊呢?”
李大富连忙问道。
李大兰摇头:“他不在狗剩家,狗剩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这小兔崽子。”
李大富怒骂了一句。
李二狗沉声道:“看来不给钱是不行了,老大,你拿两百出来,老三,你也拿两百,剩下的我出了。”
“爹,我……”
李大福猛地站起来,但是被李二狗瞪了一眼,只好又憋屈地坐下。
李大富站起来叫苦:“爹,我们家没钱。”
何莲花也站起来道:“爹,如果要我们家出这么多钱,我就和大富离婚。”
“莲花,你这是什么话?怎么能离婚呢?”
李刘氏大声说道。
何莲花说得更大声了:“娘,我们两口子饭都吃不饱了,还要出两百块钱,那日子还过不过了?干脆离婚算了。”
李大富也看向李二狗两口子。
李大福哼了一声道:“爹,老三如果不出钱,那我也没钱。”
他的妻子和几个儿子也跟着点头。
“老大,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二狗的烟锅拍在桌子上喝道。
“我……”
刘拐子轻咳两声道:“姐,姐夫,那小兔崽子一个人回来,他要钱可以给一点嘛,至于给多少,咱们这么多长辈,和他讲讲道理再说,在这青龙寨,你们还能让他拿捏了?到时候随便给几块钱,估计就可以打发了。”
“就怕他不肯啊。”
李二狗沉声道。
刘拐子接着道:“那就好好掰扯掰扯,大伟没了,办后事要花钱吧?不管大伟在没在,该给你老两口养老送终,这也要花钱吧?小佳读了初中,是大伟的亲侄子,大富是大伟亲弟弟,大伟作为叔叔,哥哥,该帮衬的要帮衬,这没错吧?”
李大梅笑道:“三舅说的有道理,这么一算,随便给他一点钱也就够了。”
李刘氏跟着也笑了:“没错,我看就这么着了。”
屋内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
李刘氏站起来道:“行了,老大媳妇跟我去做饭,今天多做点,吃饱了好教训教训那个兔崽子。”
日上三竿时,李俊和金海抬着简易担架,和赵惠兰走在崎岖的山路上。
从守陵山谷到大路,要走几十里的山路,就算是李俊和金海年轻力壮,也走了四个多小时,才来到大路上。
“休息一下吧,李公子。”金善开口道。
在后面抬着担架的金海,汗珠都已经滴到了他的脸上,太阳这么大,走了这么远的路,确实是很累了。
“好。”
李俊和金海把担架在路边的一棵大树下放下。
赵惠兰赶紧拿了一个葫芦递给李俊,说道:“儿子,喝点水吧。”
“好,谢谢娘。”
金海也拿自己的葫芦给金善喂了点水,然后自己喝了点。
“李大哥,公社还有多久啊?”
他确实是体力有点透支了,而且也没有去过公社,以前金善都是一年才出去几次,一般都是用野味换盐和布以及针头线脑等。
金海长这么大,还没有去过公社呢。
“还有十里路吧,我们休息一下,然后一鼓作气到公社。”
相比金海,他不仅要抬着担架,背上还背着背篓,里面是一头处理完以后还剩下一百来斤的野猪,剩下一头野猪和梅花鹿因为实在运不出来,只能放在金海家后面的洞里风干。
“还有这么远啊?”
金海忍不住叫苦起来。
李俊笑道:“饿了吧?我们先吃点东西吧?”
赵惠兰从自己的包袱里拿出烙饼,烙饼凉了,但是还没硬掉,已经夹好了烤鹿肉,吃起来还是很香。
“好吃,真好吃。”
金海早就饿了,但是不好意思开口,这时候吃了不禁傻笑起来。
金善笑骂道:“你这个臭小子,好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
他也在吃烙饼,嚼得很慢,像是在体会白面的口感。
白面确实太珍贵了,特别是对于守陵人来说。
他快四十岁了,吃白面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的。
又休息了十来分钟,四人都吃饱了,又继续抬着担架上路了。
只是赵惠兰、金善、金海都四处张望,出了山以后,可以看到很多农田,远远看去,麦子已经割掉了,但是很多附近生产队的孩子在那里捡掉落的麦粒,也有人在田里抓田鼠。
金海问道:“李大哥,那些人在干什么啊?”
“他们在捡麦子啊,今年天旱,粮食可能会歉收,每一粒麦子都是非常宝贵的。”
赵惠兰道:“确实是太旱了,谷里的水都小了。”
李俊问道:“金大叔,你们有没有想过搬出来?”
金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