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着众人以深厚羁绊构筑的“记忆锚点”,归墟遗忘迷雾的影响被暂时遏制。明澜全力支撑的封印光壁趋于稳定,虽然距离完全修复还遥遥无期,但至少为众人争取到了宝贵的喘息之机。
阴骨老人的分身眼见事不可为,发出一声充满不甘的尖啸,身形化作一道浓郁的黑烟,裹挟着受伤不轻的夜枭,猛地钻入归墟之门边缘那混乱的能量流中,瞬间消失不见——他们竟借助归墟本身的不稳定性,强行遁走了。
叛徒沉渊则被汐月祭司亲自出手,以族中秘法彻底禁锢了力量,交由忠诚的守卫严密看管,等待后续的审判。
危机暂时解除,但众人心头的沉重并未减轻。归墟之门的隐患依然存在,阴骨老人真身未灭,幽冥势力的威胁也未根除。
“此地不宜久留。”云衍收回望向归墟之门的冰冷目光,沉声道,“封印虽暂时稳住,但极其脆弱,任何大的能量波动都可能再次引发变故。”
在汐月祭司的引领下,他们离开了这处令人心悸的海底穹隆,沿着一条隐秘的、被巨大发光水母点缀的海底峡谷继续深入。据祭司所言,这条峡谷的尽头,通往一处上古时期的遗迹,或许能让他们对过去的战争和“潮汐之眼”有更深的了解。
随着不断深入,周围的海水温度愈发冰冷,光线也愈发晦暗。渐渐地,眼前的景象开始变得不同寻常。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散落在峡谷两侧、如同山峦般巨大的、早已失去光泽的森白龙骨!这些龙骨形态各异,有的保持着挣扎咆哮的姿态,有的则断成数截,无声地诉说着那场战争的惨烈。龙鳞如同巨大的盾牌,散落得到处都是,上面布满了各种恐怖的爪痕、腐蚀印记以及被某种极致力量撕裂的缺口。
紧接着,他们看到了与龙骨纠缠在一起的、同样庞大的修蛇骨骸。这些蛇骨蜿蜒盘旋,有些紧紧缠绕在龙骨之上,仿佛至死仍在搏杀,也有些与龙骨并肩而立,骨骼上残留着共同抵御外敌时留下的、与龙族伤痕同源的能量侵蚀痕迹。
这片广阔的深海盆地,俨然是一处规模宏大的龙族与修蛇族的古战场遗迹!
肃杀、悲壮、苍凉的气息弥漫在每一滴海水中。即便过去了无尽岁月,那股源自顶尖生灵陨落时的不甘、愤怒与绝望,似乎依旧凝聚不散,形成了一种无形的威压,让所有人都感到呼吸凝滞。
“这里……就是当年主战场之一吗?”明澜喃喃自语,她体内的龙族血脉与修蛇血脉同时产生了剧烈的悸动,那是一种源自同族的悲恸与共鸣。她仿佛能听到远古战场上龙吟蛇啸与另一种充满混乱、死寂意味的咆哮交织的巨响,能看到遮天蔽日的龙影蛇躯与自归墟涌出的、形态扭曲模糊的幽冥魔物惨烈碰撞的画面。这些魔物是纯粹的幽冥死气与归墟混乱能量结合所化,是天地初开时便存在的阴暗面,与后世形成的任何人类势力都截然不同。
云衍沉默地注视着这片战场,冰蓝色的眼眸中仿佛有万载寒冰在流动。他或许在这里战斗过,或许目睹过战友的陨落。白翎羽也收起了平日的玩世不恭,眼神复杂地看着这片战场,上古时期,他的九尾天狐先祖或许也曾作为盟友参与其中。
汐月祭司叹息一声,权杖轻点前方:“古老的盟约在此缔结,亦在此被鲜血浸染。龙族与修蛇族,曾经的对手,亦曾为守护这片天地,共同抵御来自归墟深处最原始的幽冥侵蚀。看那里——”
顺着她所指的方向,众人看到在战场的最中心,矗立着一块相对完整的、高达百米的黑色石碑。石碑表面布满了沧桑的痕迹,但上面刻画的巨大图案依然可辨——那是一条威严的神龙与一条冷艳的修蛇首尾相交,共同环绕着一枚散发着波纹状光芒的眼睛图案,正是潮汐之眼!龙与蛇的下方,是它们携手并肩、共同将无数扭曲的幽冥魔物镇压回归墟深处的场景。
这石碑,就是上古盟约的见证!它所记录的敌人,是天地初开时的幽冥魔物,与后世的东瀛势力毫无关联。
而就在石碑的基座处,明澜感受到了一股异常熟悉、温暖而又带着一丝悲伤的召唤。她不由自主地游了过去,伸手触摸那冰冷的石碑。
刹那间,一段比之前时间碎片中更加清晰、更加完整的意念,如同涓涓细流,涌入她的心田。这是一个温柔的、带着无尽眷恋与不舍的女性声音,属于她的母亲——修蛇圣女!
“我的孩子……当你来到这里,触摸到这古老的盟约之碑,想必你已经经历了许多,也开始觉醒属于我们的力量……”
“龙族与修蛇,血脉相争亦相融。你是我们两族希望与未来的象征,也是维系这场被鲜血凝固的盟约的关键……”
“潮汐之眼,并非单纯的毁灭之源,它是平衡之枢,维系着清浊归墟的秩序。幽冥的意志从未消亡,它们渴望扭曲潮汐之眼,释放纯粹的毁灭……必须阻止它们……”
“记住,真正的力量,源于守护的意志,源于对生命的尊重,而非毁灭……平衡,才是关键……”
“母亲……无法陪伴你成长了……但这道印记,会指引你,保护你……活下去,我的孩子……连同我们的份,一起……”
意念的传递到此戛然而止。明澜感觉到一股温暖而精纯的力量从石碑中流出,融入她的体内,与她原本的力量水乳交融,仿佛补全了某种缺失。同时,一个极其复杂、蕴含着修蛇族本源守护之力的符文,悄然烙印在了她的灵魂深处。
这是她的母亲,在陨落之前,留给她最后的礼物与指引。
明澜眼眶微热,强忍着没有让泪水涌出。她深吸一口冰冷的海水,转身看向同伴,眼神变得更加坚定、深邃。
“我明白了……我们真正的使命,不是毁灭潮汐之眼,而是……守护它的平衡,阻止幽冥意志的侵蚀。”她将母亲留下的信息简要分享。真正的敌人,是自上古便存在的、源自归墟的幽冥本源意志,阴骨老人或许只是其在当代的代言人或被侵蚀者。
探索古战场,意外地获得了母亲留下的关键信息与力量传承,这让他们的目标更加明确。然而,他们也清楚,与幽冥本源意志的斗争,远比对付一个阴骨老人更加艰难。下一场风暴,或许很快就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