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清明,天地气交,万物萌动。这本是踏青祭祖、感怀先人的时节,渝城的地底深处,却传来一阵阵不寻常的悸动。
最先察觉到异常的是白翎羽。一连几日,他总显得有些焦躁不安,那双总是带着慵懒笑意的狐狸眼里,时不时闪过一丝凌厉。他时常独自蹲坐在茶舍的屋顶,或者将耳朵贴近地面,九条蓬松的狐尾无意识地绷紧,像是在倾听着什么常人无法听闻的声音。
“地脉在‘哭’。”某一日深夜,他终于忍不住,对着在庭院中对弈的云衍和明澜沉声说道,语气是罕见的严肃,“不是正常的流动,像是被什么东西钉住了,在挣扎,在流血。”
几乎与此同时,李洋道长也面色凝重地从静室中走出,他手中的罗盘指针正在疯狂乱转。“地气紊乱,龙脉哀鸣。有无形煞气,正在破坏渝城的根基。”
云衍放下手中的棋子,眸光如冰,扫过脚下的大地。他虽不专精地脉之术,但北冥之力对能量的变化最为敏感。“方位。”他言简意赅。
白翎羽闭目凝神,狐耳微微颤动,仔细分辨着那来自地底深处的痛苦呜咽。片刻后,他猛地睁眼,伸手指向三个方向:“磁器口,湖广会馆,还有……江北城旧址附近。煞气最重,像三根毒刺!”
事不宜迟。众人立刻分头行动。云衍与白翎羽一组,前往煞气最为混杂、人流也最密集的磁器口;明澜与李洋一组,前往历史悠久、文气汇聚的湖广会馆;金鲤则调动资源,负责江北城旧址的探查与后续处理。
磁器口古镇,即使入夜也依旧灯火通明,游人如织。云衍与白翎羽隐匿气息,如同两道幽灵穿梭在青石板路与吊脚楼之间。白翎羽凭借着狐族对地气的天生感应,最终将目标锁定在一棵巨大的黄桷树下。
“在下面,很深。”白翎羽指尖狐火跳跃,映出他冷峻的侧脸。
云衍没有多言,并指如剑,一缕极致凝练的北冥寒气无声无息地渗入地面。寒气所过之处,土壤、岩石皆被暂时“同化”,开辟出一条仅容能量通过的细小通道。片刻后,他眸光一凛:“找到了。”
在地底近十米深处,一根长约一米、手臂粗细的钛合金桩,正深深钉入地脉节点之中。桩体上刻满了扭曲的、闪烁着微弱幽光的符文,那符文充满了异域的风格,正不断汲取、污染着地脉灵气,并将其转化为阻碍地气流通的煞气。
“起。”云衍隔空一握。那根深埋地底的钛合金桩周围的土壤岩石瞬间被极寒冻结、崩裂,随即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拔了出来,化作一道流光落入他手中。桩体入手冰冷沉重,上面的符文还在顽固地闪烁着。
白翎羽凑过来看了一眼,嫌恶地皱眉:“一股子慕尼黑精密车床的机油味儿!雕工倒是不错,可惜用在了这种地方。”
另一边,明澜与李洋在湖广会馆的古戏台下,也以类似的方法起出了第二根符桩。明澜以自身温和的深海灵力,缓缓抚平那被符桩创伤的地脉节点,如同安抚受伤的孩子。
金鲤那边也传来消息,在江北城旧址一处废弃的防空洞内,发现了第三根符桩,已由她安排的专业人员(混入了李洋提供的破煞符箓)安全取出。
三根符桩并排放在茶舍的庭院中,即使在月光下,也散发着不祥的气息。李洋仔细检查着上面的符文,脸色越来越沉:“好狠毒的手段!这是‘断龙钉’的变种,结合了西方黑巫术的诅咒与现代高科技材料,若非发现及时,假以时日,渝城九条龙脉至少有三条会彻底枯竭坏死,届时天灾人祸必将频发!”
白翎羽用脚尖踢了踢那冰冷的钛合金桩,冷笑道:“先是水,后是土,天上地下他们都要插一手。这帮杂碎,是真想把这片天地都拆了重装啊。”
云衍负手而立,望着远处城市的灯火,周身散发的寒意比夜色更浓:“釜底抽薪。他们的目标,是彻底瓦解这片土地的自然防御体系。”
地脉之危虽暂解,但创世科技展现出的、这种系统性地破坏自然平衡的疯狂与执行力,让每个人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紧迫感。对手的棋盘,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庞大,而落子之处,已触及这片土地的根基本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