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阴雨后的一个周末傍晚,天空难得放晴,瑰丽的晚霞将半个天空和江面都染成了温暖的橘粉色。趁着天气好,明澜决定带晏晏去江边散步,透透气。云衍和白翎羽自然随行,美其名曰“保镖兼职”。安笛也兴致勃勃地跟了上来,齐铭星恰好来电约她江边走走,便顺势加入了队伍。
夕阳下的江岸公园,游人如织,充满了生活气息。孩子们在追逐嬉戏,情侣们依偎低语,老人们悠闲散步。晏晏像只出笼的小鸟,欢快地在前面跑着,白翎羽看似漫不经心地跟在旁边,实则神识早已散开,警戒着四周。
明澜和云衍并肩走在稍后一些的位置,看着晏晏活泼的背影,气氛宁静。安笛和齐铭星则落在最后,低声交谈着,安笛脸上带着轻松愉快的笑容,偶尔被齐铭星的话逗得轻笑出声。
一切都显得那么平和美好。
然而,明澜走着走着,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她微微蹙起眉,体内那股日益活跃的灵力毫无征兆地开始躁动,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漾开不安的涟漪。一种被冰冷视线锁定的感觉,如同细密的蛛网,悄无声息地缠绕上来。
几乎是在同时,云衍的脚步也顿住了。他面色未变,但眼神瞬间锐利如鹰隼,周身的气息收敛到极致,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冰山。白翎羽脸上那惯有的慵懒笑意也消失了,琥珀色的瞳孔微微收缩,视线扫过周围看似寻常的人群。
“怎么了,明澜姐?”安笛察觉到前面气氛不对,小声问道。
齐铭星也敏锐地感觉到了空气中那一丝不寻常的凝滞,他下意识地上前半步,将安笛稍稍挡在身后,目光警惕地看向四周。他这个细微的保护动作,让安笛心头一暖,但更多的还是对眼前情况的紧张。
就在这时,跑在前面的晏晏突然“哎呀”一声,像是被什么绊了一下,小小的身体向前踉跄。他周围的空间似乎扭曲了一瞬,一股肉眼难以察觉的、带着湿冷江腥气的灰色迷雾凭空出现,如同有生命的触手,迅速卷向晏晏!
“晏晏!”明澜心头巨震,想也不想就要冲过去。
但有人比她更快!
云衍甚至没有移动脚步,只是眸中寒光一闪,屈指一弹!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冰蓝色气息后发先至,如同无形的利刃,瞬间斩断了那几缕即将触及晏晏的灰色雾触!雾气发出“嗤”的轻响,如同被灼烧般消散。
几乎在同一刹那,白翎羽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晏晏身边,一把将孩子捞起抱在怀里。他并未回头,反手向后一挥,指尖弹出一点细小的、几乎看不见的粉色狐火。那狐火精准地没入不远处一丛茂密的灌木阴影中。
“唔!”一声压抑的闷哼从阴影里传来,一道扭曲的黑影如同受惊的蛇,急速向后遁去,空气中留下一缕淡淡的、令人作呕的焦糊腥气。
从突变发生到危机解除,不过电光火石之间。周围的游人甚至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只看到一个银发帅哥迅速抱起了差点摔倒的孩子。
晏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小脸发白,紧紧搂住白翎羽的脖子,带着哭腔喊了一声:“白哥哥……”
“没事了没事了,乖,不怕。”白翎羽轻轻拍着晏晏的背,声音是罕见的温柔,但看向黑影消失方向的眼神却冰冷刺骨。
明澜快步上前,从白翎羽怀中接过晏晏,紧紧抱住,感受着儿子微微发抖的小身体,她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后怕与愤怒交织,让她体内那股躁动的灵力几乎要压制不住。
云衍走到她身边,目光沉静地看了她和晏晏一眼,确认她们无恙后,才蹲下身,从江边的石板缝里,拈起一片东西。
那是一片指甲盖大小的、边缘呈不规则锯齿状的黑色鳞片。鳞片触手冰凉,带着浓重的江腥气和一股阴邪的能量残留。
“他们等不及了。”云衍的声音如同结了冰,指尖微一用力,那片鳞片瞬间化为齑粉,随风消散。
白翎羽冷哼道,脸上再无平日的嬉笑:“看来是上次的教训不够,还敢把主意打到小孩子身上。”
安笛惊魂未定地拉着齐铭星的衣袖,齐铭星眉头紧锁,他虽然看不见具体的能量交锋,但那瞬间的危机感、云衍和白翎羽非人的反应速度,以及此刻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冰冷与压抑,都让他清晰地意识到,明澜他们所处的世界,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和危险。他不由地将安笛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明澜抱着逐渐平静下来的晏晏,抬起头,望向黑影消失的江面方向。晚霞依旧绚烂,江水粼粼,但她眼中已是一片沉肃。
这不是结束,甚至不是高潮。
这只是又一次试探,一次警告。对方在明确地告诉她:我们一直在盯着你,你的软肋,我们很清楚。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将翻涌的情绪和力量压回心底,眼神却愈发坚定明亮。
“回去吧。”她轻声说,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一行人转身离开江畔,来时轻松的气氛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声的凝重。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预示着,更加漫长的黑夜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