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裹着夜雾,把破庙的窗棂染成模糊的灰。
沈青梧靠在供桌后,指尖反复摩挲着账本上“码头交接”的残字——被撕掉的几页里,肯定藏着父亲和日军交易的核心秘密,或许还有沈家灭门的真相。
阿四在庙门口望风,阿武蹲在火堆旁,正用树枝小心翼翼地拨弄着余烬,想让火再旺些,却怕火光引来探子。
“青姐,我去给顾医生送信吧。”阿武突然抬头,眼里没了之前的慌乱,多了几分坚定,“我个子小,穿巷弄方便,日军不会注意我。”
他指了指自己怀里的布包,“我把账本里的残页抄了一份,藏在鞋底,肯定不会丢。”
沈青梧看着他,想起第一次见阿武时,他还只会躲在假山后发抖,如今竟敢主动请缨。
她点点头,从怀里摸出一枚铜制的小哨子——是之前鬼手给的,吹三声短音就是安全信号:“从后门走,绕着巡捕房的岗亭,到诊所后别直接进去,敲三下门,等顾医生的伙计来接。”
阿武攥紧哨子,揣好抄录的残页,悄悄推开后门,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弄的阴影里。
沈青梧走到庙门口,和阿四并肩站着,系统【杀气感知】偶尔闪过微弱的光点,像远处漂浮的鬼火——是日军的流动哨,在破庙附近打转。
“青先生,你说顾医生能帮我们找到‘戴礼帽的人’吗?”
阿四的声音压得很低,目光盯着巷口的路灯,“王伯说那人每月都去同福里茶馆,说不定和沈家的事有关。”
“不一定,但他是目前唯一的线索。”
沈青梧的指尖又摸到左手的疤痕,那里像藏着一团火,提醒她不能停下,“松井现在肯定在全城搜捕有左手疤痕的女人,我们得尽快找到内鬼,不然迟早会被他堵住。”
就在这时,系统【杀气感知】突然亮起一道刺眼的红光,距离显示“3米”——有人在庙外!
沈青梧立刻拉着阿四躲到门后,手里的匕首已经出鞘。
庙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一道黑影探进来,手里拿着手电筒,光束在庙里扫来扫去。
是日军的探子。沈青梧屏住呼吸,等对方的光束扫过供桌,突然从门后冲出,匕首抵在对方的喉咙上。
探子刚要喊,阿四立刻捂住他的嘴,将他按在墙上。
“说,松井让你们搜什么?”沈青梧的声音冷得像冰,匕首又逼近了几分。
探子吓得浑身发抖,结结巴巴地说:“松井大人……让我们找一个左手有疤痕的女人,还有……一本黑色的账本……”
沈青梧眼底闪过一丝狠厉,手起刀落,将探子敲晕,拖到庙后的柴房里绑起来。
“不能留活口,但现在杀了他会引来更多人。”
她对阿四说,“等阿武回来,我们就转移,去鬼手的黑市据点。”
大约半个时辰后,巷口传来三声短哨——是阿武的信号。
沈青梧立刻迎出去,看到阿武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个油纸包:“顾医生说,日军已经在租界贴了布告,画着你的画像,虽然没画清脸,但特意标了左手有疤痕。”
他递过油纸包,“这里面是药品和一张纸条,顾医生说‘戴礼帽的人’明天会去同福里茶馆,让我们别轻举妄动,他去探消息。”
沈青梧打开油纸包,里面有几瓶消炎药,还有一张折叠的纸条。
展开纸条,顾晏辰的字迹工整有力:“松井与冯爷约定三日后在十六铺码头交易,账本残页里的‘货’应是军火,需提前布局。另,诊所已被日军盯梢,近期勿来。”
“十六铺码头……”沈青梧捏紧纸条,心里有了盘算。
松井既要抓她,又要完成交易,肯定会分散兵力,这是她的机会。
阿四凑过来看纸条,皱着眉说:“码头人多眼杂,日军肯定会布防,我们怎么靠近?”
“不用我们靠近。”沈青梧的目光落在账本上,“顾医生会帮我们盯着,我们要做的,是让松井和冯爷的交易,办不成。”
她抬头望向巷口的方向,远处的巡捕房传来打更声,梆子敲了三下——已是三更天。
雨渐渐停了,月亮从云层里探出来,洒在庙后的杨树上,新埋的土堆在月光下像一块凸起的疤。
沈青梧摸出那支银色的梅花镖,在月光下看得分明,镖身上的“梅花堂”标识格外刺眼。
“三日后,码头见。”她轻声说,像是对自己,也像是对埋在地下的王伯,“欠我们的,该还了。”
阿武和阿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决心。
沪上的夜还很长,但他们知道,只要往前走,总能等到天亮的时候。
而松井和冯爷设下的陷阱,终会变成困住他们自己的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