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亲卫骑马上前,目光如刀,沉声道:
“他们算什么东西,也敢命令我等。将军,只要你一声令下,属下便带人把他们全杀了!”
嚣张,狂妄,目空一切。
陈夙宵都被气笑了。
刚才他话声很大,气势十足。
萧北辰与他的亲卫不可能听不到,所以他纯粹就是没把自己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呵呵,很好!萧北辰,你已取死有道!”
“不,陛下莫要误会!”
话音刚落,只见他舞着弯掉的长枪,回身一击。
轰!
那名亲卫连哼都没哼一声,便被砸飞。摔落在十丈开外,口喷鲜血,眼看是不活了。
打完人,萧北辰缓缓转身,放下长枪。
随即,单膝跪地,右手抚胸,沉声道:“末将参见陛下万岁,末将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也绝无不敬。”
“请陛下明鉴!”
陈夙宵咂咂嘴,不由高看了萧北辰几分。
能屈能伸,心狠手辣。
亲卫说杀就杀,放下面子说跪就跪。
是个枭雄!
也正是这种人,才是最危险的豺狼!
陈夙宵一手环胸,一手捏着下巴。
“你这样,让朕很为难啊!”
“啊?末将愚钝,还请陛下明示!”
陈夙宵撇撇嘴:“朕还是喜欢你刚才桀骜不驯的样子。”
萧北辰心肝一颤,哪能听不出陈夙宵的意思。
皇帝差的不就是个杀人的理由吗?
萧北辰欠身一礼,随即起身,手脚麻利的开始解甲。
奈何这明光铠是由十几块甲胄拼装而成,穿戴和脱下都极为不易。
萧北辰忙活片刻,满头大汗,才艰难拆下两块护肩。
“来人!”萧北辰转身看着一众亲卫:“替本将解甲。”
亲卫们面面相觑,将军向来强势,今天一招败了,怎地就成了软蛋?
果真要解甲?
可是这么做,对征西军而言,岂非奇耻大辱。
“将军!”
众亲卫双眼直欲喷火,手执兵刃,跃跃欲试。
似乎只要萧北辰一声令下,便要冲上来与陈夙宵开战。
“呵呵。”
陈夙宵冷笑一声:“萧大将军,看来你的手下也不怎么听话嘛。”
萧北辰脸色难看,回头狠狠瞪了一众亲卫一眼。
“陛下在此,尔等焉敢放肆。”
“解甲!”萧北辰大吼。
随即抬手便要再次自行解甲,陈夙宵见状,朝一众右卫军士招招手:
“来人,为萧将军解甲。”
袁聪一看,眼里闪过一丝贪婪,自告奋勇便冲了上去。
“哎,谁也别跟本将抢,萧大将军,本将前来助你。”
那可是明光铠啊,既已解甲,岂有再让他带走的道理。
嘿嘿,如此一来,不就落到本将手里了?
萧北辰深吸一口气,论马上功夫他远超袁聪。
但若论耍小聪明,他又不及常年混迹朝堂的袁聪。
因此,眼见袁聪上来帮忙,萧北辰还由衷的道了一声谢。
只是,当看到袁聪将从他身上脱下的明光铠摞成一摞,抱着就走的时候,萧北辰有些傻眼了。
“哎,你...你干什么?”
袁聪脚步一顿,回头甜甜一笑:“本将暂时帮您保管这明光铠,萧将军不必道谢。”
“呃,这...”
萧北辰抬起手,悬在半空,总觉心里空落落的。
袁聪回到右卫大军中,放好铠甲,回头又盯上了那三百亲卫。
三百套软甲,六百匹马。
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于是,袁聪朝手下众人使了个眼色。
机会可就在眼前,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军士中有心思玲珑的,只稍一思索便想明白了。
下一刻,千余军士一阵窃窃私语之后,便像一千只不怀好意的大灰狼,嘿嘿哈哈一涌而上,把那三百卫兵围了个水泄不通。
“你们...你们...”
卫兵们又气又急,自家将军跪在皇帝面前不敢动弹。
而他们又得了解甲的命令。
动手吧违抗军令,束手吧又觉窝囊。
然而,就在他们犹豫之时,右卫营军士们已经开始着手抢马了。
“干什么,这是老子的马,谁敢动?”
“嘁!兄弟们,这有有个不老实的。”
随着一声招呼,瞬间便有好几人围了上来。
抓人的抓人,掰手指的掰手指,转眼间便把马给抢了。
顺手还把他身上的软甲也给脱了。
“妈的,欺人太甚,你们是土匪吗?”
话音刚落,地把刀便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尔等不仅冲撞了陛下,还对陛下不敬。若想活命,就都老实点。”
一通威逼,三百亲卫全都给扒了个底朝天。
包括那个被一枪砸死的也没放过。
普通士兵能有一件藤甲,在战场上都能多半条命。
更何况这些亲卫身上穿的,可都是上乘的软甲,刀劈难伤,枪刺难入。
所以,死人身上的,也不能放过。
马没了,甲没了,武器也没了。
二百九十九人,成了二百九十九只待宰的羔羊。
萧北辰跪在陈夙宵身前,面如死灰。
他做梦也想不到陈夙宵会来的这么快,更没想到的是,他的武功会这么强悍。
他不是没想过反抗,但若反抗他必死无疑。
所以,屈膝苟且便是唯一的选择!
陈夙宵戏谑的看着萧北辰:“朕离宫时,母后交代朕要手下留情。萧将军,你擅离职守,领兵直闯帝都,你让朕很难办啊!”
“末将惶恐,只因收到来信,知小女获罪被打入冷宫。末将关心则乱,这才铸下大错,还望陛下饶过末将这一回。”
“末将愿一辈子镇守边关,将功折罪。”
“呵,若不是萧大将军前脚还给朕送了一封八百里加急,朕就信了你的鬼话。”
萧北辰冷汗涔涔,先发一封八百里加急入宫,本就是为掩人耳目。
只等他带领亲卫一路出其不意回到帝都,再闯入皇宫。
到时候,予取予求,还不是他说的算。
可是如今,一切都成了泡影!
“是末将鲁莽了,陛下若要责罚,末将绝无二话。”
陈夙宵撇撇嘴,老狐狸,若没有把征西军安顿好,你又岂敢带三百人就往帝都冲。
如果真把你怎么样了,征西军顷刻间便会举起反旗。
不过一句鲁莽便想把一切揭过,还真是想的挺美。
“萧将军为国戍守边关,劳苦功高,朕赏你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舍得罚你。”陈夙宵笑道。
萧北辰闻言,只觉后背发凉。
帝王心术,在人前往往都喜欢说反话!
“末将,谢陛下体谅。”
“萧大将军客气,你选两个人随朕入宫,你想见太后也好,见萧...萧芸也罢,朕都允你。”
萧北辰欠身谢恩。
虽不知陈夙宵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能肯定,绝不是什么好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