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陈童往后靠向椅背，皮质沙发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个嘲讽的笑。
“你先把家里那摊子事摆平再说吧。”
她屈指叩了叩桌面，“你们之间横着的可不只是感情账，五年前那件事，你以为沈云溪会轻易翻篇？”
见周澄猛地抬头，她冷笑一声。
“别拿‘我能处理好’这种空话糊弄人。矛盾不解决，你做什么在她眼里都是火上浇油，到时候只会更招人嫌。”
周澄仔细想了想，“说的有道理，等我回去，就跟我爸断绝关系。”
陈童差点被口水呛死，猛地抬头：“少爷，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周澄轻咳一声，耳尖泛红：“主要我也想不到办法。”
陈童盯着他，突然轻笑出声：“真看不出来，你是怎么把游戏公司做到行业头部的？你也不像把公司当玩具的公子哥啊？”
“一开始确实是这样。”周澄无意识摩挲着袖口，目光有些飘远，“但团队太出色了，项目数据一路飙升，等我反应过来，，，公司已经做大了。我爸他，，，”
话音戛然而止，他突然眯起眼，“等等，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
陈童耸了耸肩：“刚开始觉得你又坏又嚣张，仗着钱胡作非为。相处下来才发现，你这人有点。，，，憨。”
周澄脸色瞬间阴沉，咬着牙道：“你再说一遍？要不是看在云溪的份上，谁给你好脸色！”
陈童在心里嘀咕一句“纸老虎”，面上却迅速堆起笑容。
“想让我帮忙可以，先说说你为什么突然变了个人？不说清楚，我可默认你又在玩感情游戏。到时候非但不帮忙，还得在云溪面前给你上眼药。”
周澄捏了捏眉心，沈云溪现在看他眼神都带着刺，要是陈童再煽风点火，，，，
“我从没把她婶婶的事算在她头上。之前故意刁难，不过是气她当年一声不吭就消失。现在知道她有苦衷，，，，”
他喉结滚动两下，“不想再闹下去了。”
“呵，你一句不闹就可以回到以前了？”陈童冷笑一声，“我就问问你，凭什么你说回头，云溪就得原谅？”
“我没非要她原谅，，，，”周澄声音弱下去，“只是想试试。”
“行了。”陈童抬手打断他，指尖转着咖啡勺，“感情这事儿旁人插不上手，最后还得看你们自己的造化，听天命吧。”
周澄捏着玻璃杯的指节发白，杯壁凝出的水珠顺着掌心往下滑。
他咬着后槽牙想，自己低声下气说了这么多，结果对方轻飘飘一句“听天命”就打发了？这不是拿他当猴耍吗？
陈童瞥见他阴沉的脸色，干咳两声把咖啡杯往前推了推：“你别这么看着我，我能做的有限。顶多帮你留意云溪身边有没有追求者，在她面前不夸也不贬你。”
她顿了顿，勺子磕在杯沿发出轻响，“你说自己回心转意了，但空口无凭。与其求我帮忙，不如花心思证明给她看。”
见周澄沉默不语，她又往椅背靠了靠，语气放软：“当然，我也可以提醒你，和家里人断绝关系太草率了。
“云溪最不喜欢别人为她牺牲，你真这么做，只会让她更纠结。”
陈童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壁，顿了顿又道，“父子间没有解不开的结，真诚沟通说不定能破冰，，，就像你想打动云溪，也得拿出真心才行。”
这话像根细针，精准戳中周澄心底最敏感的角落。
他垂眸盯着杯里摇晃的冰块，母亲葬礼之后，父亲带着继母出现时的刺眼画面，又不受控地在脑海翻涌。
那些年的沉默对峙，再加上爷爷的死确实和沈云溪的婶婶有直接关系，如此之下，真能靠几句话打破僵局？
“那个，周老板，给我工作的事，还算数吗？”陈童捏着衣角，声音不自觉发虚。
周澄被陈童扭捏的声音，从回忆里抽离，抬眼扫她一眼，冷笑出声。
“沈云溪要是有你一半的脸皮厚和勇敢就好了。”
他顿了顿，语气稍缓：“简历发我邮箱，hR会安排面试。能不能通过，就看你现场表现了。”
陈童连忙点头，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她因研究生退学和婚期将近四处碰壁，这机会对她来说太重要了。
周澄刚起身要走，就见陈童突然双手合十，急道：“还有件事！我退学的事，您跟hR解释时，能不能帮忙说明不是能力问题？”
“尽量争取。”周澄扣上西装纽扣，转身两步又回头，目光锐利，“为男朋友退的学？”
陈童脸颊发烫，小声“嗯”了一声。
“别让感情影响工作。”周澄神色严肃，“这次看在云溪面子上给机会，以后别因家庭耽误事业。退学原因换个说法，，，家庭变故之类的，对你求职更有利。”
周澄嗤笑一声，眉梢挑起，眼中带着促狭：“还说我傻，我看你比我傻。”
话音落下，他转身迈步离去，黑色西装下摆随着步伐扬起。
陈童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两下，心里暗自腹诽。
“这男人怎么这么记仇，不过随口调侃几句，就逮着机会回怼。”
*
陈童将和周澄见面的经过跟沈云溪说了一遍，其实对于这件事她心里有些忐忑。
毕竟周澄是沈云溪讨厌的人，而她却为了一份工作，做出可能让沈云溪觉得被背叛的事，答应去周澄的公司面试。
“其实我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到我兼职的咖啡厅找我，还拿正式工作这个条件诱惑我。对不起，你这么讨厌周澄，我却为了一份工作选择接受他的工作邀请，，，”
陈童声音越来越小，后面的话没了底气。
沈云溪却笑了笑，语气轻松：“没事，机会本来就该自己争取。而且等你成了他的员工，说不定比我还讨厌他呢。”
陈童被她逗得噗嗤一笑，连忙保证：“你放心，今天我和他说的每句话都一五一十告诉你了。我永远站在你这边，绝不会因为工资就背叛你。”
沈云溪沉默片刻，语气温和：“陈童，别这么紧张。这是关乎你未来的选择，我希望你遵从内心。只是，，，”
她垂下眼睫，声音带了几分低落，“看到你为男朋友放弃研究生学业时，我知道你是个重感情、愿意为在意的人做牺牲的人。所以难免会想，在你心里，我和这份工作相比，是不是没那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