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梦笙几乎是跌进门内的。山隐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触手一片冰冷湿滑。
“山隐……帮……帮我……”魏梦笙的声音断断续续,气若游丝,冰冷的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在地板上,汇聚成一小滩水渍,“星遥……高考……查不到……信息不存在……求你……清水碗……看……看看她的名字……还在不在……”她颤抖着手,从湿透的布袋里摸出那面铜边圆镜,塞到山隐手中,眼神里充满了孤注一掷的哀求。
山隐看着魏梦笙濒临崩溃的状态,看着她颈后因剧痛而无法挺直的姿态,瞬间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二话不说,扶着魏梦笙在堂屋一张旧藤椅上坐下,沉声道:“你坐着别动!”
他迅速转身进入内室。堂屋里只点着一盏昏黄的白炽灯,光线黯淡。魏梦笙蜷缩在冰冷的藤椅里,身体因为寒冷和剧痛而无法控制地颤抖着,牙齿咯咯作响。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颈后撕裂般的痛楚,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在崩溃的边缘游走。她只能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用疼痛强迫自己保持清醒,目光死死盯着内室的门帘。
很快,山隐端着一个青瓷大碗走了出来。碗里盛着大半碗清澈见底的井水。他将碗小心翼翼地放在堂屋中央那张擦得发亮的八仙桌上,又将魏梦笙带来的那面铜边圆镜轻轻平放在碗底。
“生辰。”山隐看向魏梦笙,言简意赅。
魏梦笙立刻报出女儿郑星遥的准确生辰八字,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艰难。
山隐点点头,闭目凝神片刻,口中念念有词,手指在虚空中极其缓慢而凝重地划动着无形的符文。他的神情专注而肃穆,整个昏暗的堂屋仿佛都笼罩在一层无形的气场之中。窗外的雷雨声似乎也被隔绝在外,只剩下他低沉而富有韵律的诵念声。
片刻,他睁开眼,目光如电,猛地伸出右手食指,指尖蘸取了一点放在桌角的朱砂,然后迅疾如风地点向碗中那面铜镜的镜心!
嗤!
一点鲜红如血的朱砂落在光洁的镜面上,如同投入平静湖心的一颗石子。山隐的指尖并未离开,而是悬停在镜面之上约一寸处,口中咒语陡然转急!他手腕微动,指尖牵引着无形的力量,带动着镜面上那点朱砂开始旋转!
令人惊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点朱砂并未被水化开,反而像是被赋予了生命,在光滑的镜面上随着山隐指尖的引导,急速地旋转起来,越转越快,拉出一条条细密的、鲜红的轨迹!渐渐地,这些轨迹不再是无序的乱线,而是开始勾勒、汇聚,隐约显露出一个模糊的轮廓——像是一个字体的雏形!
山隐的额头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也变得异常凝重。他引导朱砂轨迹的手指开始微微颤抖,仿佛承受着巨大的阻力。镜面上那个鲜红的字体雏形在急速旋转中扭曲、变形,忽明忽暗,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拼命地干扰、撕扯,阻止它最终成形!
“哼!阴邪阻路!”山隐眼中厉芒一闪,左手猛地并指如剑,在自己眉心一点,随即闪电般指向碗中的清水!口中发出一声断喝:“敕!”
随着他这声断喝,碗中原本平静的清水,竟无风自动,以那面旋转的铜镜为中心,漾起了一圈圈急促的涟漪!一股无形的力量骤然加强,强行压制着那股干扰!
镜面上急速旋转的朱砂轨迹猛地一顿!那扭曲模糊的字体雏形在涟漪的波动中,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抹去干扰,清晰地、稳定地凝聚成型——
一个鲜红如血的“遥”字!郑星遥的“遥”!
然而,就在这“遥”字刚刚稳定呈现的刹那,异变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