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威压如同实质,整个揽月苑静室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叶墨宸挡在纳兰云舒身前,寂灭剑意虽未完全爆发,却已如出鞘的利剑,将那沉重的威压悄然抵消化解,护得身后一片安稳。
白奕和柳寒烟亦是神色一紧,没想到纳兰云舒会突然点破如此隐秘之事。
纳兰云舒在叶墨宸身后,依旧从容,她轻轻拨开叶墨宸的手臂,上前半步,迎着长公主锐利如刀的目光,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殿下,魔意侵蚀,非比寻常外伤丹药可解。它如附骨之疽,潜藏于灵力本源,潜移默化,影响心性,侵蚀道基。”
“民女不才,于医道一途略有心得,加之自身灵力特殊,对这类异种能量感知尤为敏锐。殿下灵墟穴之隐痛,耳畔之魔音,皆是魔意滋生的表象。若信得过民女,或可一试,为殿下驱除隐患。”
长公主凤眸微眯,审视着纳兰云舒。
她身居高位,自身亦是金丹后期高手,近来的不适她自然有所察觉,也曾暗中寻访丹道大师诊治,却皆言灵力运转稍有滞涩,乃修行常事,并未探查出魔意根源。
此刻被纳兰云舒一语道破,心中震惊之余,更是涌起一股寒意。
这魔意从何而来?为何皇室供奉的丹师都未能察觉?
她目光扫过叶墨宸、白奕、柳寒烟,最终又落回纳兰云舒身上。
此女气息渊深,灵力混沌古朴,确与寻常修士不同。而且,他们手握星陨秘钥,身负阻止魔尊复苏的重任,于情于理,似乎都没有在此事上欺骗自己的必要。
沉默良久,长公主周身威压缓缓收敛,她坐回主位,语气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纳兰小友果然非常人。此症……困扰本宫已近半载,近来愈发频繁。皇室供奉丹师皆束手无策。你既有法,需要本宫如何配合?”
见长公主态度软化,众人心中稍定。纳兰云舒道:“请殿下放松心神,容许民女以灵力探查,确定魔意根植深浅与特性。”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要求,将自身灵力门户大开任由他人探查,等于将性命交于对方手中。
长公主深深看了纳兰云舒一眼,终是点了点头:“可。”
纳兰云舒走到长公主身前,伸出食指,指尖一缕精纯温和,却又带着混沌包容意境的灵力缓缓探出,轻轻点向长公主眉心灵台穴。
叶墨宸全神戒备,剑意隐而不发,锁定四周,以防万一。
当纳兰云舒的混沌灵力涌入长公主经脉的刹那,她清晰地“看”到了一幅景象——长公主原本精纯磅礴的皇室功法灵力(呈淡金色)中,缠绕着一丝丝极其细微、近乎透明的灰色气流。
这些气流如同有生命的寄生虫,附着在灵力流上,不断吞噬着淡金色灵力的生机,并释放出一种令人烦躁、压抑的意念波动,其本源气息,与星宫记忆中那“寂灭魔尊”的力量同出一源!
更令人心惊的是,这些魔意并非浮于表面,而是深深扎根于长公主的灵力本源之中,仿佛是从内部生长出来的一般。
纳兰云舒操控着混沌灵力,小心翼翼地靠近一缕灰色魔意。
那魔意仿佛遇到了天敌,剧烈地挣扎起来,但混沌灵力包容万物,更能化异种能量为己用,轻轻一裹,便将那缕魔意吞噬、分解、炼化,转化为一丝精纯的能量反哺自身。
有效!
但纳兰云舒眉头却皱得更紧。魔意数量虽不多,却根植太深,若要彻底清除,需耗费极大心神与时间,非一朝一夕之功。
她收回灵力,沉吟片刻,道:“殿下,魔意已与部分本源纠缠,根深蒂固。民女可尝试以特殊灵力逐步蚕食拔除,但过程缓慢,且会有些许痛楚。若要彻底清除,至少需连续七日,每日行功一次。此外……”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长公主,“此魔意不似外侵,更似由内而生。敢问殿下,半年前,可曾接触过什么特殊之物,或是修炼过与以往不同的功法、服用过来历不明的丹药?”
长公主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眼中闪过一丝惊怒与回忆之色。
半晌,她才缓缓道:“半年前……陛下寿辰,三弟……进献了一株罕见的‘九幽还魂草’,言及可滋养神魂,助益修行。本宫……服用过一枚以其为主药炼制的‘养神丹’。”
九幽还魂草!养神丹!
纳兰云舒脑海中迅速闪过相关记载。
九幽还魂草生于极阴之地,确实有滋养神魂之效,但若培育不当或处理有误,极易沾染阴煞魔气!
而若有人刻意为之……将其作为魔意载体,植入他人体内,也并非不可能!
“问题很可能就出在那‘养神丹’上!”白奕失声道,“三皇子他……”
“慎言!”长公主厉声打断,但眼中已是寒芒四射。
她不是愚笨之人,之前只是未曾向这方面想过,此刻被纳兰云舒点破,前后联系,三弟近年的种种反常行为以及对魔道的暧昧态度,瞬间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他竟敢……对自己下手!
室内的气氛再次变得凝重。皇室内部的倾轧,竟已到了如此残酷的地步,甚至不惜引魔入室!
“殿下,当务之急,是驱除魔意,稳固自身。”
纳兰云舒打破沉默,“民女可即刻为殿下进行第一次驱除。同时,关于古战场之事,亦需早做定夺。”
长公主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恢复了往日的果决:“好!便有劳纳兰小友。古战场之事,本宫会全力支持。七日后月圆之夜,本宫会亲自调派可信之人,护送你们前往古战场入口,并调拨阵法师协助稳定通道!至于其他……”她眼中闪过一丝冷厉,“本宫自有计较!”
当下,纳兰云舒便为长公主进行了第一次驱魔。
过程虽有些痛苦,但结束后,长公主明显感觉灵台清明了许多,那萦绕耳畔的魔音也减弱了不少,对纳兰云舒的医术更是信服。
离开揽月苑时,已是夜幕低垂。圣城华灯初上,依旧繁华,但众人心中却蒙上了一层阴影。
“没想到三皇子竟如此丧心病狂!”柳寒烟传音道,语气中带着后怕。
“权力令人迷失。”白奕叹道,“如此一来,我们在圣城更要小心,三皇子绝不会坐视我们成功。”
叶墨宸握住纳兰云舒的手,感受到她灵力消耗不小,低声道:“辛苦了。”
纳兰云舒摇摇头,正欲说话,瞳孔猛地一缩!
几乎在同一时间,叶墨宸剑心预警,寂灭剑域瞬间张开,将四人笼罩其中!
“嗤!嗤!嗤!”
无数道细如牛毛、漆黑如墨的“无影针”,如同疾风骤雨,从街道两侧的阴影中爆射而出,狠狠撞在灰色的寂灭剑域之上!
这些细针并非实体,而是纯粹的暗影与死寂法则凝聚,专破护体灵光,若非叶墨宸反应快,后果不堪设想!
无影针撞上剑域,如同冰雪遇阳,迅速消融,但数量实在太多,前赴后继,竟让稳固的寂灭剑域也泛起了涟漪!
“是影杀阁的‘千影绝杀阵’!至少有三名金牌杀手联手布阵!”白奕脸色凝重,月白长衫无风自动,一道凌厉的剑罡已然在手。
“还有幽冥殿的臭味!”柳寒烟玉手一挥,月轮升起,清冷月华试图驱散周围的黑暗,却感到一股粘稠的阴煞之力阻碍着月华的扩散。
黑暗之中,鬼哭狼嚎之音再起,道道扭曲的鬼影凭空浮现,配合着无处不在的影刃,从四面八方袭来!
这一次的袭杀,规模远超赤霞山脉,显然是对方精心策划,势要将他们留在这圣城的夜色之中!
“结阵,冲出去!”叶墨宸冷喝一声,寂灭剑意彻底爆发,灰色的领域扩张,将大片影刃和鬼影强行湮灭!
他手中灵剑划出一道玄奥的轨迹,正是蕴含守护真意的“寂灭归墟剑”起手式!
纳兰云舒指尖混沌灵光闪烁,数枚以万物母气淬炼、蕴含着生灭意境的灵针后发先至,精准地点向黑暗中几处能量波动最诡异的核心,试图扰乱阵法节点。
白奕剑出如龙,剑阁正统剑法大气磅礴,剑光如银河倒泻,与影杀阁的诡异刺杀之术激烈碰撞。
柳寒烟月轮护住侧翼,素女门功法中正平和,带着净化之力,有效地克制着幽冥殿的鬼道邪术。
四人身处绝杀之阵,却临危不乱,各展神通,与隐藏在黑暗中的强敌展开了殊死搏杀!